昆仑此次所收门徒,共有三十人,其中有东海、蜀山、茅山等门派的,也有许多小宗门的,甚至有些宗门的名号,修界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过,比起先前多了十人,一年之后会有考核,若是能通过三大考验,即可拜入昆仑门下成为正式弟子。
收门徒的事情结束,元慎去了仙农宗一趟,昆仑与仙农宗关系历来不错,先前,还互赠过灵药,两位掌门人都还年轻,且曾经是师兄妹,不少人心中都觉得两人很是般配,只可惜这位元掌门不近女色,又立誓要侍奉道祖,着实可惜。
元慎去仙农宗,为的乃是禁阁之事,当年,仙农宗内乱,禁阁被丛新君和丛恒飞破坏,为此,丛恒飞被囚,失去了竞争掌门之位的机会,元慎那时路过,偶然一瞥,就知道这禁阁里头有秘密,后来,丛萱君接任两年就亡故,死因是未能解除禁阁沉香木之毒,其中或许有丛珊君的手脚,但丛萱君死的时候,一身法术的确没有恢复。
元慎心想,沉香木多是用来做香料的,也可入药,有记载:入水则沉者,名为“沉水”香;次之,半浮半沉者,名为“栈香”;再次,稍稍入水而漂于水面的,名为“黄熟香”,修界大多是取其沉檀龙麝,或用来炼丹,或制清香供奉三清,未听说有禁锢法术的功效。他留了个心眼,只怕这禁阁里的不是沉香木,而是一种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木材,这些年,他一直默默打听,五年多前,听说天下有个宗门叫做宵水宗的,擅长制香,尤其以沉香和杞梓香闻名,所以路过巢湖的时候,便想去探听一二,没想到却中了妖族的计谋,旁人只以为是妖族诡计多端,趁着他出远门伏击,只有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东海与昆仑相隔数万里,怎么偏偏选择在琅琊峰宵水宗下手,妖族定是知道他在打听沉香木的事情,可这样的隐秘,连仙农宗的弟子都不甚清楚,妖族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为了对付妖族,从师父口中得知夜惊川做过谋害兄长的事,再一查探,才知道原来当年,老妖君年轻时很风流,也有众多姬妾,但只有妖后诞下一子名叫夜惊华,至于夜惊川,生母不过是个侍婢,一夜风流后生下了他,妖后为此很不满,所以夜惊川虽然生活在妖君殿里,却默默无闻,老妖君也从来记不起这个儿子,更别提教他什么法术。偏偏夜惊华十分有才干,外界就更不知道老妖君还有个次子了,直至夜惊华身亡,后继无人,老妖君悲恸不已,想起个禁术,血脉相通之人,可引魂魄入体,他拼了大半身修为保住夜惊华魂魄,想将魂魄度进夜惊川的身体里,这样一来,等同新生。夜惊川得知老妖君的打算,哪里甘心,他谋害兄长就是为了自己做妖君的,但他没学习过什么法术,哪里有能力对抗,眼看就要被迫魂魄出窍,也是他命不该绝,有了大机遇,将妖族禁术悉数学会,反败为胜,老妖君没多久就死了,临死前也不愿意将权柄交接给夜惊川,但夜惊川手段狠戾,强权镇压,硬是坐稳了妖君的位子。
元慎打听到的就这么多,谁也不知道这个大机遇是什么。后来,他煽动木怄刃与夜惊川作对,趁着双方交战,去了一趟妖族,本来是想将夜惊川击杀的,谁料夜惊川不在妖君殿中,他却发现了另外一个秘密,妖君殿中,有一处房间,布局与仙农宗的禁阁十分相似,进去一看,整个屋子空空荡荡,只有正中一个狭长的木盒子横放着,倒像一具棺材,色泽艳丽,木质细腻,散着浑厚深沉的香气,味道很像沉香木,难不成两处有什么牵连吗,难不成仙农宗与夜惊川狼狈为奸?
这一个疑团,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心中隐隐不安,决心一定要查清楚。之后的很多年,回想起来此事,他时常后悔,若是当初没有追查,后来许多事情也不会发生,这是后话了。
元慎到了仙农宗,照例见过掌门丛珊君,他道:“先前,贵派赠与昆仑高阶灵草,只是培育之法始终有所欠缺,此番,我带了几名弟子过来,想请丛掌门不吝赐教。”
丛珊君笑道:“元掌门太抬举我了,莫敢推辞。”
仙农宗的灵药果真栽培地很好,他们专攻此项,漫山遍野都是灵田,丛珊君即位后,更是推出了不少新法子,如今,中阶灵草不再如同稀世珍宝一般连碰都碰不得,高阶灵草依然宝贵,只由掌门人亲自培育,不过数量比起当年多了一倍不止,元慎之前也算熟读了众多医书药典,知道其中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明月峰上虽然也培育了高阶灵草,终究不如仙农宗,他也不免感慨丛珊君太过能干。
如此这般过了数日,趁着深夜,元慎夜探禁阁,那里早已废弃,虽不至于枯草遍地,但也是破败零落,只是大门紧闭,门前石碑上依然刻着“禁步”两个大字,进到里间,满是灰尘,看来,自从八年前被丛新君破坏之后,此处就再没人打理了。
屋子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沉香木棺材,元慎回想了一下妖君殿里所见,算准方位,拨开地上厚厚的尘土,果然里面有些细碎的木屑,色泽艳丽,浑厚深沉的香气还未散尽,看来此处的确是有口沉香木棺材的,只不过被人搬走了。
他不做停顿,直接去找了丛珊君:“说起来,八年前,我第一次来贵派,恰逢丛恒飞与丛新君破坏禁阁的事,我听说丛恒飞永世被囚,不知丛新君如何了?”
已过夜半,丛珊君睡意正浓,对元慎的到访心中有些不快,一听是禁阁的事,警醒过来,她道:“元掌门深夜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还在昆仑,并不清楚。”
元慎道:“不过是擅闯禁地而已,又没有多大损失,却处以重罚,我当时就很不能理解,从那以后,再未听说过此人消息,这几日,问了你门中数名弟子,竟无一人认得丛新君这个名字,短短八年而已,这样深刻的教训怎么就记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