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散尽,宫殿一下子冷清下来,厚厚的湖水挡不住浓重的夜色,湖面上不知何时放起了花灯,随着水波飘飘摇摇,从湖底往上看,便如漫天星海一般。
幽幽灯花数星河,烁烁红烛滴滴墨,夜里有人鸳鸯交颈,也有人形单影只,湖畔晚风瑟瑟,一袭黑袍立在风中,随风摇曳间可见莲纹轻轻晃动。
大婚礼成,第二天,玉和就带着元慎离开了,她们前前后后总共离开昆仑大半个月,此时凡间已经初秋,天气微凉,荒野黄叶渐生,倒是绚丽多姿,候鸟南归,鸣声切切,玉和已经很久未曾见过这样的景致了,一时贪看,索性不再御剑飞行,带着元慎走陆路回昆仑。俩人才走了半日,就被孙西棠给追上了,他愤愤道:“师父,您怎么也不等等我?”
元慎笑:“师兄,我们见你酒还未醒,就先行一步了。”
玉和也笑:“我们回昆仑,你回茅山,本就不顺路。”
孙西棠道:“我可有好几年未见过师父了,师父,离开雁照湖的路只有这一条,自然是顺路的。”说罢,又打量起元慎道:“师弟,昨晚明明你也喝了许多酒,怎么都无甚醉意?”
元慎掩了掩嘴角的笑意,道:“自然是我酒量好的缘故。”
孙西棠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玉和却知道他酒量本就不好,定是耍了小手段,只道:“饮酒伤身,适可而止。”
两个徒弟听了此言,齐齐看向她,这最喜欢喝酒的,不就是她吗?
玉和也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换了个话题,问孙西棠:“我同元慎打算走陆路回去,怕是要耽搁许多时间。你若急着赶路,自己御剑就好。”
孙西棠摇了摇头,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座下弟子也算不错,许多事务交给他们来做就好。”
玉和见他两鬓斑白,的确也是上了年纪了,孙西棠的悟性只算得上中上,但好在刻苦,法术还是很不错的,以他的功力,修驻颜术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却不怎么上心,玉和想了想,开口道:“你的年纪,在修仙界来说,仅仅算是壮年,若能修习驻颜术,还有大把年华可以蹉跎,岁月无情,你为何如此自苦?”
孙西棠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修道本就是讲究顺应天意,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来如风雨,去似微尘,就算身死,依然有轮回,况且后生可畏,也得给他们挪个地方才好。”
玉和道:“你的弟子都被你教导得很好。”
孙西棠道:“为师者,自然是要操心的,此番,我着急赶上来,也是有事想同您说。”
玉和疑惑,在雁照湖的时候,并未听他说起,想了想,心下明了,大概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反而冲撞了喜事。
孙西棠接着道:“您还记得见深吧?”
玉和点了点头,道:“算了算,他拜入你门下已经四年有余了。”
元慎听着俩人说起来见深,也在一旁仔细听着,玉和见了倒也没有支开他,见深算是元慎的旧友,如今又算他的师侄。
孙西棠接着道:“见深他自拜入我门下,倒也算勤勉有加,可心中到底牵挂着家中父母,就在前些时候,他法术小有所成,下山去帮人施法,好巧不巧,撞见了他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