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对夜惊华道:“我自愿将阴萝枝赠予昆仑掌门人元慎,他回去的时候,不要拦他。”
夜惊华觉得这只是个很小的要求罢了,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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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和窝在椅子里睡了一觉,总算休息够了,脸色看上去与往常并无二般,抬头看见已是正午,连忙吩咐殿外候着的小妖通传三位堂主进宫。
堂主们倒是来得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妖君殿外,玉和没有踏上王座,拉了楚鸾在一张小几前并排坐下,掩好自身的异样,才吩咐堂主们进来。
三位堂主凌云、十五和殷织见妖君随意坐在小几前,只觉得楚鸾冒犯,竟然敢与妖君同席而坐,到没察觉出玉和身上已经没有妖气了。
玉和笑着道:“我们女儿家说话,不必如此拘礼,你们就别唠叨了。”又指着夜惊华道:“当初任妖君,并非我本意,十年以来,我夙兴夜寐,不敢有一丝松懈,只是心中闷闷不乐,早已生出退位之意,如今太子重掌东宫,我想着不妨今日,就传位于他。”
十五忙道:“不可,君上,您还年轻,不到传位的时候!”
凌云疑惑地打量了夜惊华一眼,也道:“君上,太子回宫不过四日,此时传位太过仓促了。”
玉和道:“我当年在军前继任,也不过是陡逢变故的权宜之计罢了,那时从臣子变君王仅在一朝一夕之间,这些年扪心自问,也算尽职尽责了,太子广有才名,智勇双全,又是夜氏正统,四天的时间足够他熟悉政务了,我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
十五拔出大刀就要上前,质问道:“君上可是受逼迫的?”
玉和伸手示意他退下:“一年前,我就找到了太子肉身所在了,每次上望曦山,都是为了复活他,只是没有告知诸位而已,太子清醒后,我教他政务,带着他前往弥渡海畔练兵,又上望曦山祭祀复水大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早日禅位,没有受逼迫一说。”
十五勉强按捺住不再上前,又问:“君上睥睨天下,四海臣服,修界为之忌惮,我等属下亦是忠心不二为君分忧,您怎会生出退位之心呢?”
玉和道:“如诸位所知,我曾修过道家,年幼之时,身世飘零,受过玄清老祖恩惠,他对我恩重如山,我未曾报答过,而后多年,经历数次波折也是因着道家,但恩义与仇恨,施者不同,故不能两两抵消,如今,修界向我求阴萝枝,若不给,则对天下苍生太过残忍,若给了,以后难以服众,还做什么妖君,我思来想去,到底不忍人间覆灭,愿意赠出阴萝枝,禅让王位,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众妖苦劝许久,但见她去意已决,遂不再言语。
本来,禅位这种事,讲究的是三辞三让,以求盛德的名声,可玉和实在不想耗费太多时间,当着四位堂主的面,拟定了禅位的命令,即刻就颁布至四州一海一川,而后,起身,与夜惊华携袖走向王座,为其整理冠冕,夜惊华落座,禅位礼仪便算完成了。
堂主们早已俯首拜下,为表恭敬,不敢直视堂上的两位君王,玉和对夜惊华道:“我与楚堂主相识相知,情谊深厚,如今颇有依依难舍之感,请君上允她送我出宫。”
夜惊华允了,楚鸾知道玉和是不想让众妖看出她身上的异样,快步上前来,亲昵地挽住玉和的手臂,说说笑笑出了宫。
玉和从扶苍殿前的石阶上走下来,沿着汉白玉的宫道缓步而行,直走了一刻钟,才到宫门前,回望妖君殿,她此生最高的成就大概就是在那里取得的,她在任十年,初即位时颇为不易,也是历尽艰险,费尽心神才掌尽妖族大权,权利这东西,握得久了,便难以割舍了。
玉和也并非胸无抱负之辈,更不是只沉溺于儿女情长的小女子,眼见妖族日渐强盛,一直觉得颇为欣慰,如今一夕卸任,将权利尽付他人,难免会有些失落。
她果然是蜜蜂采花之命,白忙活一场,全是为他人做嫁衣。
楚鸾送她到了莫离居外,道:“属下会在这里等您。”
玉和道:“不必了,回去复命吧。”而后推开院门,默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