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高兴一场了。

钦天监的案牍库记载的都是妖魔鬼怪的资料以及案件卷宗，并没有过多提及民间习俗，叶鸣对此很感兴趣，便问道：

“今天这日子有什么讲究吗，为何家家户户都得杀猪庆祝？”

老袁趁唐森不备，把那半斤面条吃了个精光，他擦了擦嘴巴解释道：

“民间谚语有云，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咱们老百姓生活比较贫苦，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次肉，所以在过年的时候往往会杀一头猪，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肉，也算是犒劳一下自己过去一年的辛勤劳作，所以过年时候的肉又被称为年肉。”

叶鸣又问道：“要吃肉为啥不杀牛不杀羊，非得杀猪呢？”

老袁乐呵呵的笑道：“牛还得留着明天春天的时候耕田用呢，谁舍得杀了吃肉。”

“由于牛关乎农耕大事，前朝还有律法明令：王法禁杀牛，犯禁杀之者诛。也就是说，敢杀耕牛的话，可是要偿命的。”

“不过如今咱们大唐国泰民安，又经过数年的修养生息，民间耕牛的数量逐渐增多，到了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牛可用于耕地。”

“于是朝廷才改了律法，放松了对耕牛的管理，如今唐律记载：官私马牛，为用处重，牛为耕稼之本，马即致远供军，故杀者徒一年半。然，民间多牛，牛寿有限，十五载老牛可报备杀之。”

“意思就是说，现在朝廷允许杀牛了，但必须要等这牛养够十五年，再跟衙门报备后才能宰杀。”

“要是敢私自杀牛的话，虽然不用偿命，但也得去大牢吃一年半的牢饭，另外牛皮、牛角、牛筋属于军用物资，任何人不许私自截留，必须得上交衙门，要不然就等着蹲大牢去吧。”

“至于为什么不杀其他牲畜只杀猪，一是因为猪肉贱生，价钱便宜，二是因为以前的人认为，豕为猪也，在屋檐下有猪，合起来就是一个家字，意思就是有家就有猪，无猪不成家，过年生火杀猪，来年日子才能过得红红火火，一家老少平安。”

“久而久之，过年杀猪这个习俗就传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腊月二十六，洗净禽畜屋和洗福禄等习俗，你们今天都可以体验一下。”

老袁讲解得极为详细，而叶鸣听后只是摇头苦笑：

“没想到前朝之时，一头牛的命都比人命宝贵，难怪别人总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老袁拱手遥拜道：“这都是当今圣上的功劳，要不是当今圣上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又怎会有当今这个太平盛世。”

叶鸣也点头表示认同：“唐太宗确实是古今少有的明君。”

这两人一个在忧国忧民，一个在忠君爱国，而唐森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吃上肉，他站起来就往门口跑去，边跑边说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也去杀年猪炖年肉吃！”

丫丫反应最快，马上扔下筷子跟着唐森跑了出去。

唐森跑到猪圈一看，顿时傻眼了。

猪圈里空空如也，别说年猪了，连根猪毛都没有。

他呆呆的说道：“咱家的年猪呢？”

丫丫踮起脚尖，探头探脑的往猪圈里看：“猪呢，猪呢？”

小罡跑过来抱起丫丫说道：“我跟我娘商量过了，我们两人一致决定，咱家今年就不杀年猪了，所以你们要失望了。”

“怎么没人来问一下我的意见！”

唐森一听这话还得了，他一心盼着过年能放开肚皮吃顿好的，现在说不杀猪了，那他过年吃什么？

草吗？

这时叶鸣也赶了过来，正好听见了小罡跟唐森的对话，他关心的问道：

“今年为什么不杀年猪了？如果是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出钱去买一头猪，今天家家户户都在杀猪，别让村民们瞧不起咱家。”

叶鸣前世虽然也是在农村长大，但在那个时代，杀年猪这个习俗已经逐渐被人所遗忘，所以他也很想今年能在老袁家凑一凑热闹。

小罡急忙解释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他说出了今年不杀年猪的原因以及心中的顾虑。

“这么多年传下来的习俗，怎么能说破就破？就算我肯答应，你爷爷那个老古板也不可能会答应。”

唐森听完小罡的话，当即自告奋勇道：“你不就是怕买猪的时候会再遇到邪事吗？这次我陪你一起去，我就不信有人敢在本佛爷的眼皮子底下耍小手段！”

说完还没等小罡同意，他就拉着小罡往集市跑。

要是去晚了，猪可就要卖光了！

小罡急了：“我还没找我娘拿钱呢！”

叶鸣连忙跟了上去：“多大点事，我有钱。”

唐森拉着小罡走都嫌慢，后面干脆把小罡扛了起来，由小罡指引方向，他和叶鸣两人一阵风似的朝集市赶去。

原本要走两个时辰的山路，他们硬是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现在了集市门口。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在集市摆摊的小贩都走了个七七八八，但他们的运气很不错，卖猪的猪倌还没走，在他面前的摊子上还捆着一头大黑猪。

“真是天助我也！”

唐森兴冲冲的跑过去，财大气粗的向猪倌说道：“你开个价，这头猪我要了！”

那猪倌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他一上午都没能把黑猪卖出去，心里正愁得不行，好不容易有人来问价，结果还是个和尚，就有些不耐烦了：

“你一个和尚来买什么猪？要化缘就走远点，老子没钱！”

唐森“砰”的一声将一锭银子砸在摊子上，冷声道：“你没钱，但老子有钱，我就问你一句，这猪你卖不卖？”

“卖卖卖！”

猪倌一看到银子顿时笑逐颜开，忙不迭点头道：“这位客官眼光真好，我这猪可不是家养的肉猪，而是在山上散养的土猪，肉质鲜美但又不失劲道，要不是价格略高，恐怕早就被人买走了。”

“不过我现在赶着收摊回家，这位客官如果真心想要的话，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小罡一听这话心就扑通扑通的狂跳，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他连忙看向叶鸣，叶鸣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这猪没问题。

小罡又绕到黑猪的身后，往黑猪的两腿之间看了看，才算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叶鸣笑道：“你是害怕买到怀胎猪？”

小罡尴尬的笑了笑：“叶大哥，既然你都说了这猪没问题，那我肯定信得过你。”

“不过你也知道我爹现在阳气不聚，连床都下不了，所以我就想看看这猪到底是公是母，想用猪鞭给我爹补补阳气。”

猪倌连忙道：“这位小哥还真是孝顺，你放心，这是头公猪，你回去用猪鞭加上巴戟杜仲一起炖，我保证你爹吃完之后，马上就轮到你娘下不了床。”

唐森闻言眼前一亮，说道：“我有个朋友，他身子也挺虚的，你这还有没有多余的猪鞭，有多少我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