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作打算,是不是太让陛下寒心了。”
邓猛与刘志多年夫妻,感情甚笃,根本不愿意接受最坏的打算。
“皇后此言谬矣,陛下一身系于国家安危,按照传统,早就应该立储了。
若是陛下在京师,我等也不会多言,但如今远在朝歌,一旦有任何不测,都会引起朝廷灾难。
所以此时并不是皇后悲伤之时,应当为了国家社稷和两位皇子考虑。”
李膺立刻义正辞严地劝解,荀爽也在一旁附和,“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太子为朝纲之本,还望皇后三思。”
邓猛本就不是寻常贤良淑德的软弱妇人,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听从二位重臣的意见。
“我以陛下为天,此刻已然方寸大乱,还请两位先生指点迷津。”
二人相视一眼,他们在此之前已经统一了意见,认为在有嫡系皇子的情况下,还是应该立嫡长子刘瑾为太子。
庶长子刘维的母族曾经叛乱,实在不适合作为外戚,将来对于国家来说,会成为一个特别不安定的因素。
而皇后的娘家却不同,素来识大体,有仁义,当年邓太后就是明证。
她在为太后期间,邓家虽然荣耀一时,却并没有扰乱朝纲,也没有耀武扬威欺压百姓。
所以在东汉的外戚当中,邓家是唯一能够全身而退的。
邓猛的兄长,南海公邓演,品德高尚,是个出了名的贤臣。
而且皇后本人也明事理,贤良大度,不是那种糊涂妇人。
唯一的不足就是嫡长子刘瑾目前才十一岁,虽然聪明好学,但年龄确实小了些。
但幸好刘志这些年将朝廷制度完善以后,即使没有皇帝的参与,也能保证正常运转。
所以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不干涉朝政的太后,一个未来可期的新帝。
至于清河王刘维,他在秘书省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此子喜欢自作聪明,什么事情都要指手画脚。
李膺和荀爽都认为,这对目前的形势很不利,他们并不需要一个太有主意的皇帝,只要能够守成就行了。
至于能力,可以慢慢培养。
现在皇后能够接受他们的安排,就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要立太子,就必须取得袁盱和陈蕃、杜密等人的首肯。
当然,如果能让陛下亲自下诏就更好了,这一点,还请皇后自己想想办法。”
刘志昏睡不醒,邓猛忧心忡忡,虽然她打心眼里不希望刘志出事,但李膺说得也有道理,必须防范于未然。
否则等清河王趁机上位的话,他们母子三人,恐怕前景堪忧。
他们暂时落脚的这个朝歌小镇,名叫鹿肠镇,正在鹿肠山下。
当天夜里,皇后与李膺派人入洛阳,联络袁盱等朝廷重臣。
这晚刘志一直昏睡着,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飘飘荡荡,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后,看到了自己最后出车祸的刹那。
也知道了很多他前世不知道的事情,原来他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他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团伙老大却担心他会趁机告发,便干脆出手制造了车祸意外。
自己的好友阿杰,悲愤之下出面举报了整个团伙,为此他自己也获刑三年。
不过那个黑心老大却被判了死刑,也算是给他报了仇。
阿杰出狱之后,找了份平凡的工作,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这个结局,让刘志很欣慰,至此他的心中对于前世再无任何的遗憾。
而他名义上的父亲,前世今生,他都从未考虑过。
直到天明时分,刘志才悠然醒转,尽管还是头疼欲裂,但幸好神智还算清醒。
天降怪病,难道他真的逃不脱历史的齿轮,将陨落于此?
邓猛见他醒来,不由得悲喜交加,“陛下……”
“辛苦你了。”
不过能够改变邓猛的最终命运,也算是好事一件吧,刘志强忍着头疼,作为帝王,即便是命在旦夕,也必须要为自己的国家考虑。
这是身为帝王的使命,不容推卸。
“传李膺和荀爽过来,朕要立遗诏,你让阿瑾和阿瑜也在殿外等候消息。”
听到遗诏二字,邓猛只觉得眼睛都红了,但还是默默地强忍悲痛,出去传达命令。
李膺和荀爽急匆匆地赶过来,见刘志脸色雪白,神情萎靡不振,便知道没有丝毫起色。
二人不禁心下一沉,看来情况不妙啊。
“李公,你几次劝我立储,朕皆以为太早,谁知却人事无常……”
他们都是刘志的近臣,君臣关系平时都不错,此时闻听这等悲怆之言,都觉得悲从中来。
“陛下好生休息,自有臣下替陛下分忧,暂立太子监国即可,不用想太多。”
刘志点头,“二位昨日都做了哪些安排?”
只要刘志还活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全在掌握之中,二人也知道瞒不过,便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
“嗯,你们做得很好,只是窦老院长如果连夜北上,立刻就会被有心人联想到结果。”
以窦云的资格,整个大汉能让他亲自出动的,只能是皇帝。
而非要等到他来出手的,也肯定是疑难杂症,并且还病势沉重。
医学院人事复杂,他即便是暗中离开,消息也很难隐瞒住,早晚会走漏风声。
李膺等二人不是考虑不到这一点,但刘志的病情要紧,不得不冒险行事。
“荀爽,立刻给朕起草一份诏书,立嫡长子刘瑾为皇太子。
至于京师,由阳安长公主监国,将禁军指挥权暂时交给她来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