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荀淑真是个奇人,自身才学出众他都不觉得稀奇,难的是八个儿子个个成器。
若是再多活些年,绝对是个伟大的教育家,他教书育人的本领,实在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惜他登基后,并未有机会见识他的风采,不过如今从荀氏五子身上应该可见一斑。
刘志如今可谓是求贤若渴,能得荀氏一门相助,自然是皆大欢喜,荀氏虽然也是世家,但属于耕读传家,与那些只知道骄奢淫逸的世宦大族,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由于准备充分,这次大考十分顺利,可以说是毫无波折,八月初,三天的考试都井井有条。
唯一让考生们意外的便是,在基础知识的考核中不再拘囿于经学,地理、历史、算学等等,都有涉猎。
其实这一点也早就有迹可循,上次科举就已经有了这种迹象,而且陛下在太学和官学都增加了科目。
稍微聪明点儿的学子,早就可以猜到了,不至于现在惊慌失措。
考试结束,依然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放榜,今年刘志打算过个热闹点儿的节日。
毕竟这两年国家经济窘迫,为了共度时艰,他大力主张节俭,几乎所有的节日都简办了。
趁着今年安南大捷,又国泰民安,好好庆祝一下也好。
因此他也学了一把罗马总督,自掏腰包给京城大小街市挂上了各种灯笼。
又放风出去在西园举办盛大的灯会,节目包括放许愿灯,放莲花灯等等,十分新颖别致,让京师民众期待不已。
太学中,各位阅卷老师都在紧张地批改试卷,经过前两次的过渡,今年顺理成章地改成了打分制。
一共六场考试,算学、经学基础、地理历史算一场,明经科、策论、政论。
每张卷纸一百分,六十分为及格,要求每科都必须在及格线以上。总分六百分,四百二十分为录取线。
四百九十分至五百五十分为中等,以上为优等,吏部分配职务的时候,便会按等次分配。
分数出来以后,首先会呈给皇帝御览,刘志第一眼便看见荀爽的名字,不由得会心一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如果不出意外,他能在殿试中再拔头筹,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三元及第了。
从古到今,能够获得三元及第的才子便少之又少,翻遍中华上千年的科举史,也只有寥寥数人,个个都是不世出的天才。
在后世的科举中,只有在乡试、会试、殿试三试中夺得第一名,解元、会元、状元,才能合称“三元”。
漫长岁月中,获此殊荣者真是凤毛麟角,仅有区区十六人,可见有多么不容易。
据说这十六人中,有部分还不是连中三元,而是分为多次科考,积累成为独中三元的。
如今荀爽已经中了两元,按照目前的形势,恐怕这个殿试魁首也跑不了,成为本朝第一个天才人物。
对此连刘志这个皇帝都很是期待,皇榜发下去之后,整个京师都轰动了,因为荀家五子不仅全部上榜,而且居然全在甲榜。
可见其兄弟五人有多么优秀,让人大开眼界。
一时之间,京城处处都在议论此事,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期待他们在殿试时,能够再次创造奇迹。
按照上次科举的惯例,下午将在西园举办诗赛,不过为了预防作弊,此次改为抽签决定题目。
至于阅卷依旧是公开投票,与上次相同。
西园酒肆的座位简直就是千金难求,早在两三个月以前,就被人预定光了。
这一日的西园,处处张灯结彩,丹桂飘香,秋菊吐蕊,风景这边独好。
无数文人墨客齐聚一堂,这不仅仅是一场考试,更成为大汉文人雅士的盛大集会。
人们争相品评诗词,锦心绣口,风流蕴籍,好一派诗酒胜景。
至于朝堂之上,也在抓紧时间商议十名举荐名额,这纯粹就是朝堂各方党派的利益分配。
刘志从不参与这种争论,乐得静观其变,从他们博弈的结果,就可以窥见朝廷势力的兴衰和变迁,也为他后续的平衡策略,提供了依据。
今年的京师考试,参与人数空前,共有八千多人,上了录取线的也不少,共计三千多名。
后续还要补诗才三十名,举荐名额十名,这四十名和总数比起来,简直就是小意思,影响不了全局。
却能给一些特殊人才开绿灯,也给世家大族一些希望,平衡他们中某些人的怨气。
于皇帝本人而言,确实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第二日便是殿试,荀氏五子一亮相,便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年龄最小的三个,都是芝兰玉树,一表人才。
看得刘志都动心了,可惜呀可惜,他的女儿们还都太小了,没办法招驸马。
本来顺帝还有两个小公主,可惜也刚刚嫁人不久,要是上次他们参加科举,可能还赶得上。
满堂文武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可以说荀氏五子的耀眼光芒,将其他考生都压了下去。
本来刘志打算让李膺做副主考官的,就因为他们几兄弟的存在,他坚辞不受,说是需要避嫌。
荀氏五子的文学功底之深厚,毋庸置疑,但鉴于荀淑的刚直不阿,他很担心这几兄弟也是那种思想守旧,不知变通之辈。
要知道光是学问好还不够,以后最多只能进翰林院或者是太学,当个学者之类的,于朝政上却无半点作用。
他需要的是能够当得起国之栋梁的人材,而不是文学大家。
而且这次殿试为了公平起见,不再采取提问制,而是命题作文,然后现场共同批阅,择优者上。
刘志故意出了个考验其灵活度的题目,“论农业和商业在国家的地位。”
此时的儒生大多数都思想古板守旧,基本上都支持重农抑商,不会平衡这两方的关系。
也看不到两者可以相辅相成,共同发展。
当然,由于刘志高居庙堂之上,有些脱离了民间,完全靠着后世经验行事,在政策方面,确实有些不足。
所以他才想多听听不同的意见,作为以后调整政策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