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军五部请求回营的奏疏,诸位都看看吧。”
这份奏疏年前就递了上来,刘志一直压着没有批示。
北军五部本就隶属于京师,虽然打了败仗,但如今匪患已除,要求回营休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陛下却偏偏留中不发,此中必然大有深意。
何况由此关联的有罪之人,都已经处理完毕,五营兵马不可能常驻青州吧。
奏疏本身中规中矩,没什么可看的内容,几人传看了一遍之后,又还回了刘志的案前。
而且,北军五部属于光禄勋管辖,但陛下却并未传他过来商议,反而越过光禄勋,直接与三公商议。
可见这事情,不是光禄勋能够解决的。
袁汤看着黄琼拱手笑道,“这是太尉门下之事,臣不便多言。”
光禄勋分属于太尉府管理,袁汤这么说也是情理之中,摆明了不想惹事上身。
黄琼被点了名,知道推不掉,便假装糊涂,“北军调动和回营,自有规矩,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刘志微微一笑,“北军乃精锐之师,然出师不利,可见其战斗力已大不如前。
朕想将五营暂时分别调入各边军,以期望能提高其作战能力,否则,如何保家卫国,担得起精锐之名。”
北军的战斗力,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也让主管军事的太尉,饱受非议,虽然这问题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但偏偏在他任期内出了丑,闹了笑话。
你说,这个锅他黄琼不背,谁来背?
所以,一提起这茬,他就有些心虚,何况历史上也有将五营兵马调去边关的先例。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尹勋却开口了,“五营兵马连一群乌合之众都打不过,更遑论保境安民了,若是不能严厉整顿,长此以往,恐怕大汉危矣。”
今日尹勋一再表明激进的立场,实属反常,堵得黄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陛下打算将北军调去多久?”
尚书令袁盱的问话,也清楚地点明了态度,支持皇帝。
“这个就要看五营兵马自己的表现了,什么时候能够单独打一场胜仗,就什么时候回来。”
按刘志的想法,京师有了司隶校尉部的七千多兵马,已经足以应付任何特殊情况。
北军他根本就没打算调回来,而且还正好给边境变相增兵,对那些蠢蠢欲动的异族,形成威慑。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直接把北军踢出京师,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他现在只是暂时调动,且理由充分,实在没理由反对。
“陛下既然决定了,臣自然是赞成,只是可否将伤兵遣回京师修养?”
五营中,有许多世家子弟,且大多都是些中等世家出身,或者大家族不受重视的子弟,没能力进羽林和虎贲,退而求其次,这才进了北军。
此次剿匪,世家子弟损失惨重,若是再调去边关,恐怕有很多世家要不愿意了。
黄琼深知此理,他提出接伤兵回京,其实就是给那些有后台的世家子弟一个退路。
这样既不需要去边关受苦,又可以名正言顺地保留军籍,自然是两全其美。
“可。”
刘志也爽快地答应下来,那些吃不得苦的世家子弟,留着也是军中蛀虫,不如趁早剔除出去。
他真正要的,只是北军五营的编制,哪怕里面的人全换光了,也没关系。
只要能把军权一点点抓到自己的手中,什么世家,什么宗室,什么祖制……都不在话下。
强权就是道理,刘志暗下决心,与这些朝臣们虚以委蛇,背后一点点掌控军队。
见刘志同意了自己的建议,黄琼也放了心,北军也实在闹得不像样了,该让他们去吃点苦头。
“五军中郎将马寔战死之后,一直无人继任,陛下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了?”
提起北军,自然也就想起了这茬,五军中郎将是实缺,早有许多人在黄琼这里明里暗里的推荐人选了。
趁着今日最好是安排下来,免得一直悬着,让人眼馋。
“我的意思,是暂时不设立五军中郎将,等五营从边关休整完毕,调回来了再任命。”
皇帝这么说也有道理,边军的级别都比较低,五营兵马调过去,肯定难以节制,不设立五军中郎将,就是为了这层考虑。
“诺,那就先空着吧。”
黄琼并未多想,五军中郎将是他的属下,如今出了事,他多少有点连带责任,因此在这件事情,一直无法强硬起来。
“既然都没意见,那我就拟好诏书,让尚书台颁发下去了。”
刘志心中窃喜,脸上却依旧淡淡的,只要五营入了边关,还能由得了他们吗。
第二天,尚书台就下发了皇帝诏书,北军暂时调入边关休整训练,屯骑和长水调往西域都护府,步兵调入益州,而越骑和射声都调入了凉州。
因为屯骑和越骑已经名存实亡,只余下一些散兵游勇,所以众臣对于凉州和西域都护府分别增加两营兵马,没什么感受。
诏书中并没有点明这次临调的期限,但这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最后一句话,说北军出发前,允许将伤兵接回家中修养。
一时间,许多世家都闻风而动,这次他们已经损失了不少子弟,绝不能让剩下的再丢到边关了。
毕竟那边的胡人可不是吃素的,三不五时的就要闹上一闹,边军打仗那可是家常便饭。
刀枪无眼,谁能保证自家的子弟就一定能活着回来呢。
一时间光禄勋府上,门庭若市,络绎不绝,家家都是要求尽快接回“伤兵”的。
与此同时,刘志也给三地负责人下发了正式的公函,要求他们对各自接收的兵马进行整编和训练,一概待遇参照普通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