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欣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告诉叶安安,医院已经联系好了,医院院长是孟欣父亲的一位好友,十分可靠,不会有泄密什么的后顾之忧。
“孟欣,谢谢你。”
“我们俩谁跟谁啊,说这些就生分了啊。”孟欣顿了顿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拖,月份越大,拿掉的时候对叶安安的伤害便越大。
叶安安抿了抿唇,眼底染上了一抹痛意,她低低开口道,“就这周周末吧。”
只是,就在叶安安准备回国的头天晚上,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她那里。
“喂?”
“叶小姐,我是慕染修的朋友楚风,你曾经见过的。”
慕染修的名字,让叶安安睫毛颤了颤,她强压住心头掀起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请问找我有事吗?”
电话另一头,楚风独自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男人垂眸睨了一眼不远处的病房,终究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叶小姐,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
慕染修曾经对楚风说过,不要将他的情况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叶安安,否则朋友也没得做。
可是,这几日,眼见慕染修的情况一天天恶化,楚风再也忍不下心继续隐瞒下去。
一个人该是如何思念一个人,才会在睡梦中不停地唤出哪一个人的名字呢?
近几日,由于慕染修颅内的血块还在扩大,他的情况也在急剧的恶化。
他不仅看不见,有的时候还会陷入昏迷,且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牵挂着一个人,即便清醒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
于是,楚风再也忍不住,将有关慕染修的一切都尽数告知叶安安。
叶安安不可置信瞪大眼,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涌出,她张了张唇,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他找我分手,也是因为这个?”
“是,他不想看到你为他痛苦。”
“他不想?可他究竟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叶安安大哭出声,他知不知道,她叶安安最恨的就是别人什么都不说,什么东西都自己扛。
叶安安颤抖着手指将脸上的眼泪抹掉,她悲哀的发现,现在她连掉眼泪的时间都不能浪费了。
她要见他,现在就想见到他。
当天晚上,叶安安坐上了回国的最后一班飞机,当她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叶安安径直去了慕染修所在的医院,当她推开病房门,踏进病房,当她再一次看到慕染修的那一瞬,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从眼眶中滑落。
听到脚步声,慕染修下意识望向门口的方向,“阿姨?”
在叶安安和慕染修之间,只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而四目相对的瞬间,叶安安在男人眼中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星光。
他眼中的光亮都熄灭,宛若漆黑的黑夜,黯淡无光,毫无焦距。
叶安安不由想起楚风电话里曾对自己所说的话,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怎么能呢?
慕染修是那般的耀眼,怎么会看不见了呢?
叶安安没有出声,慕染修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缓缓道,“有些口渴了,劳烦倒杯水给我。”
叶安安喉头一哽,却默默地走向不远处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递至男人面前。
男人伸出手,手在空中摸索着,却半天也没能成功够到叶安安手中的水杯。
叶安安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的心酸。慕染修是那般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连倒一杯水,都坐不了,他该多么的挫败。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慕染修的手紧紧握在手掌间,引着他结过水杯。
手背处蓦地传来温软的触感,让慕染修微微皱了皱眉,男人脸上划过一抹异色,却又在顷瞬间消失不见。
“谢谢。”这一声道谢,礼貌而又疏离。
叶安安张了张口,想要询问,可话到喉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罢了,就这样吧,就这样默默守护在慕染修身边。她想,骄傲如慕染修,一定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男人似乎口渴了,将整杯水喝了个干净,继而又道,“太安静了,来点音乐吧。”
叶安安依言,从手机APP里选了几首歌放给他听。
男人靠在床边,默默地听着,手指是不是敲打着节拍,他太安静了,和一个月前的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病房内,除了音乐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男人似乎有些困倦,靠着床头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叶安安见男人呼吸变得均匀,一直压抑的一颗心,终于承受不住。
她从沙发上起身,缓步行至床边,眸光贪恋地落在男人苍白的俊脸上,一点一点描摹着男人的轮廓。
一个月不见,慕染修瘦了好多,脸色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叶安安紧盯着慕染修,有些心疼,这个人怎么可以骗她呢,他真的以为把她赶走了,由他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对他们就是最好的结局么?
不,不是的。
叶安安弯下身,为男人轻轻盖上被子,情不自禁在男人额头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待到起身,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眼角已经染上了湿意。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叶安安轻手轻脚从病房中走出,在走廊上,楚风一直侯在门外。
“别告诉他是我。”叶安安低低道。
楚风猛地抬头,满眼不解地看向叶安安。
“我不想让他心里又太重的负担。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一切,就权当是我不知道好了。我只想陪在他身边,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楚风眸底掠过一丝痛然,继而点了点头,“好。”
这应该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于是,楚风编了一个蹩脚的谎言,原先照顾慕染修的护工由于家中有事辞职了,他又重新请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