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有些不解:“许公为何这样说?”
“行走朝堂,当然还是经验越多越好,晚辈这样的新人,能有什么优势?”
看似是故作谦虚,其实他也是在向老许讨教。
老许这样的人物,千年的狐狸,哪里是容易见到的,尤其是在他生命的末尾,他裴范先居然还能捞到这样的机会。
这只能说是上天的礼物,他原本连想也不敢想的。
老许露出惨淡的笑容,敦促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现在还这样年轻就已经有了圣人和太子殿下的眷顾,起点就比别人高几截,老夫看来,不出三年,你必定能披上红袍,成朝廷肱骨。”
这老许,居然把他夸成这样,某人都要听不下去了。厚厚的脸皮也似乎瞬间变薄了似的。
有些挂不住。
“许公这样说,让晚辈都不知如何自处了!”
“晚辈入列朝班,不过是侥幸而已,是蒙受了圣人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恩典,若论能力,晚辈还远远不足,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这句话,许敬宗特别不同意。
“范先,做人怎可妄自菲薄,尤其是在朝为官之人,更要有自信。你想想看,圣人娘娘目光如炬,太子殿下孝行,全天下谁人不知。”
“他们这样英明睿智,怎么会看错人。”
“许公说的是。”
这个老许,他把李治和武媚娘抬出来做大旗,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们夫妻俩眼瞎吧。
也不能说是他裴范先阴险狡诈,把这么精明的夫妻也给骗了吧,只能承认了。
孺子可教啊!
“你这样说还像话。”
老许很激动。
他今天把裴范先叫来,当然不是随随便便见一见就算,他是为了传承衣钵的。
以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屈能伸见缝插针的臣子之道,必须要有人继承下去啊!
上了年纪的,他也瞧不上,混到四五十岁,在官场上还是懵懵懂懂,各种关系理不清,这样的人呐,也就这样了。
混不出来了,根本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将来,只要你能够体察圣意,妥善处事,有了现在的基础,执朝廷牛耳者,必定是你。”
说道此处,老许连连叹气。对裴范先的期许又何尝不是他当年的遗憾。
“范先,老夫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做的官职还不如你哩。”
“更不用说,那些寒窗十年,苦读圣贤书的人,都不一定能有你这样的成就。”
远方的裴二表示:气死我鸟!
虽然许敬宗高度赞扬了他的成就和潜力,可裴范先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以老许的城府,他不能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还专门找来他这么一个后生,就为了要吹一通彩虹屁。
“晚辈承蒙许公厚爱,实在是惶恐至极,晚辈初入朝堂,说实在的如今每天过的也是如履薄冰,朝廷上人才济济,我这样的新人,居然一跃而上,不说是朝臣们的想法,就是晚辈自己也时常惴惴,唯恐德不配位。”
他这一番话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自己年纪轻轻就忝居高位,会树敌过多,许敬宗这样的老狐狸,立刻就听出来了。
你看,这就是一个可造之材应该有的水平,不需要点明,裴范先就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厚着脸皮,什么时候应该讲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