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端坐如常。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整个人都面无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牢里面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也是他第一次较为系统地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
“爹,爹,咱们都已经进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身旁的老友们一个个地离去了,咱们还能待多久的时间啊?”
“由儿莫要浮躁,气沉丹田,跟爹一起,深呼吸。”
“爹,爹,爹!您老人家能不能正常一点啊?咱们被关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讲去年秋天我们就已经死了,可陛下好像是把我们给遗忘了似的,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杀我们,您说,我们还有出去的机会吗?”
“由儿,你放心好了,陛下在没有找到爹的确凿证据之前,他也动不了咱们的!”
“啊?爹?您刚才说什么?”
“李由,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到现在对你爹还没有信心吗?”
“这......”
“你以为在诏狱里面待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吗?”
“难道不是吗?”
“比起掉脑袋呢?”
“这......”
“如今你爹不够聪明,你的脑袋早就掉在地上了,你个蠢货,还在这里面鬼叫着什么?你以为你爹就不想出去?是时机未到,你懂了吗?”
“孩儿明白了!”
李由被李斯训斥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他现在还真的是一团乱麻。
整个人烦躁不已。
尤其是这些天,都没有释放男人的压力,导致他现在对某方面的需求特别大,可监狱之中哪里有这项服务啊?
按照《大秦律》,犯人每年就只有一次机会回家,然后释放释放。
他现在在监狱里面带着还没有满一年呢。
就算是再想要释放,也没有到时间啊。
反观这李斯,倒是气定悠闲的很。
大殿。
始皇帝按照扶苏的奏报,挨个询问这些个证人,“李焕之,你是李林的堂兄,他安排你做了承建司的副总管,为何连你也要举报他啊?”
“陛下,大秦乃是陛下之大秦,非吾李氏之大秦,堂弟李林,撺掇小人与总管大人墨之远一起隐瞒陛下火药制造进度,暗中将火药携带出咸阳,在楚地建立起火药制造场地,招兵买马,蓄意谋反,此乃大逆不道之行为,小人若是不能大义灭亲,岂非无君无父之人?”
“好一个大义灭亲,好一个正气凛然,传令下去,李焕之忠于大秦,忠于社稷,官升三级,赐殿前带刀特权,入朝不拜!”
“谢陛下!”
“好了,朕已经询问了你们当中的三十多位证人了,看了上百份的证据,对李林蓄意谋反一事,已经算是了解得差不多了。”
始皇帝挥了挥手,将桌案上的和氏璧拿在了手中,沾上了一旁的印尼,盖在了圣旨之上。
然后将圣旨递给了高枢。
“陛下谕旨:李林者,狡猾奸诈,忤逆之徒,巧言令色,巧扮忠臣,蒙骗寡人,蓄意谋反,半岁之内,聚众谋逆,行四大发明以所谓兼济苍生,实为包藏祸心取信于朕,上以之为能,下以之为贤,不知其真正为人。以至于权倾朝野,祸乱朝纲,妄图新法变革乱大秦之秩序,举天下之叛民......”
“......覆巢之下,楚地果乱,数十万暴民而聚,其窃以为大事可成,乃阴先报于朝廷,率三千人与之汇合,虚奏于朕,以江南项氏王之,实乃可笑......虽其之罪过五马分尸而不能平寡人之恨,然寡人念其之四大发明有功于苍生社稷,故而留其全尸,不连坐其家人,秋后于咸阳菜市问斩,钦此!”
“陛下真的要杀李林了?”
“不是吧?”
“唉,这个李林啊,真的是糊涂啊,为什么要造反啊,他若是不造反,凭借着他的四大发明的功绩,就算是真的犯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会死啊!”
“是啊,造反就是必死无疑啊。他居然造反,真的是糊涂啊!”
“果然年少得志就是不行,认为做皇帝就那么简单的吗?”
圣旨下。
群臣纷纷掩面而叹,一个个地似乎是为了李林这般的天才人物而惋惜。
此时正在九江郡监牢里面的李林却是全然不知。
但却又是全然知晓。
知道,却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