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所有人都很清楚,决战就在下午。
草草用过午饭,李重进再度携李延庆登上了望楼车。
对于即将到来的渡河战,李重进并未作出新的指示,一切按照战前计划进行。
虽然料到了郭廷谓的伎俩,也深知城内的炮车难以摧毁,但李重进毫不慌张。
周军的实力压倒性地碾压城内唐军,即便唐军有诡计又能如何?
而且就算周军真输了唐军一阵,那也无所谓。
隔日周军就能卷土重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伎俩都太过苍白。
同一时刻,在濠州城门楼上,郭廷谓视线扫过己方残破的城防工事,搭在城墙上的双手死死捏紧。
华丽的兜鏊下,是他早已被汗液浸湿的头发。
就连唇上漂亮的八字短须,也浸满了咸湿的汗水。
郭廷谓陷入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焦虑。
他是真正输不起的人。
城池若是丢了,且不说他自己下场如何,在江宁府的妻儿老小定然是性命难保。
以李璟那好大喜功、喜怒无常的性子,郭廷谓实在不敢想往城破的方向去想。
观察了一个上午的局势,再结合城北传来的军情,郭廷谓已然清楚,周军压根就不想在濠州城下拖延,力求尽早破城。
可濠州孤立无援,仅凭城内这一万多盔甲不齐的地方军队,如何能抵挡周军近十万精锐?
援军在何方?前途在何方?
焦虑之后,便是迷惘。
郭廷谓的视线逐渐模糊,思想逐渐放空。
直到副将在他耳边提醒道:“团练,北贼开始进攻了!”
郭廷谓回过神来之际,原本空荡荡的战场上,已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海洋。(周朝尚木德,军旗皆是绿底,士兵肩膀扎有绿布。)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阵刺耳的破空声。
郭廷谓仍旧有些茫然,幸得副将眼疾手快,一把将郭廷谓推翻在地:“团练,快躲开!”
轰......
数以千计的石炮砸在了城墙上,溅起一阵浓郁的烟尘。
好在城头的士兵皆是精锐,一齐趴下倒也没有多少损伤。
“咳咳咳...”郭廷谓呛了好一会,这才明白过来,周军终于是动用炮车了。
郭廷谓一把掀开压在背上的副将,厉声喝道:“立刻找准北贼炮车方位,用床弩和炮车毁掉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