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念心中早已做好最坏打算,她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大概率瞒不过父亲。
所以,对于父亲紧随其后的问罪,安清念也并未慌张。
“阿爹的担忧是多余的。”
被女儿当面反驳,安审琦却并不生气,他甚至咧嘴笑问:“多余?你且说说,为何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安清念缓缓坐下:“李家面临的局势远比我们安家复杂,李重进乃是先帝的血亲,先帝在世时,还一度传闻会由李重进继位,阿爹在襄阳应当也听过不少相关的传闻。”
安审琦低头想了想,面露缅怀:“我当年确实听过不少类似传闻,当年郭荣留了李重进在开封,反将郭荣外放节镇,只是这皇位最终还是落到了郭荣的手里,当时我还以为郭威脑子出了问题,放着李重进不用,反而让毛头小子郭荣来继承皇位,现在想来,郭威的眼光确实还行。”
对于先帝郭威,安审琦照样直呼其名,毫无尊重。
毕竟安审琦出任节度使的时候,郭威还在当抗矛的小兵。
只是后来因缘际会,郭威脱颖而出夺下皇位。
说罢,安审琦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对女儿道:“一不留神就多说了几句,你继续。”
安清念接着解释:“郭荣虽忌惮李重进,但李重进此番交出兵权退归驻地,郭荣也没法再对他出手,而只要郭荣一日还在世,那郭家的江山便是稳如泰山,李重进当然不会选择在这等时候发难,可若是郭荣当真早逝,那李重进就只有争皇位一条路可走,阿爹以为然否?”
“不错,郭荣骤然早逝,那郭家定会丢掉江山,李重进若是不能夺得皇位,便会被新皇诛杀,这是毫无疑问的。”对于女儿的解释,安审琦深以为然。
安审琦话音刚落,突然反应过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李重进并不会冒险,他只会在郭荣早逝的情况下才会起兵,所以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按照安审琦这个说法,李重进即便在皇位争夺战中并未成功,对安家也没什么损害。
到那时,新登基的皇帝根基不稳,他笼络各地节度使还来不及,如何会轻易对安家动手?
更何况安审琦乃是割据势力归顺中原王朝的代表人物,新皇若是拿安审琦开刀,还想不想统一天下了?
安审琦最大的损失,可能就是嫁出去的女儿。
安清念轻轻点头,用极淡然的口吻,说着最沉重的话题:“孩儿就是这个意思,孩儿嫁出安家后,便与安家再无牵连,还请阿爹莫再与孩儿联系。”
女儿如此决绝,安审琦却倍感欣慰,他赞叹道:“你啊,好生绝情,要是你那大哥能有你三分气概,我也不至于主动归顺郭荣。”
安审琦又连声感慨:“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终归要嫁人,而且看起来还要折损在这李家。”
安清念知道父亲已被自己说服,劝慰道:“阿爹不必全往坏了想,若是李家真成就了大业,咱们安家莫说四代富贵,便是十代富贵,也未尝没有可能。”
后顾之忧已除,安审琦再无顾虑,而且他在襄阳培养的那些人才,在归顺周朝之后也确实没有用武之地,倒不如交给女儿,或许还真能给安家博一个十世富贵。
安审琦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向往:“那,我就等着你的捷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