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计轻松成功的根源,在于南唐党争的激烈,也在于李璟从一开始就不完全信任朱元这位北人,他本来可以不任用朱元这位文人来领兵,但为了平衡两党,也为了防范枢密使陈觉,才不得不将朱元安插进了北上援军,只要我们能把握住根源,再巧加挑拨,离间计的成功便是水到渠成。”
吴观早已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才闷声回道:“相公所言甚是,是下官多虑了。”
“你的多虑是有必要的。”李重进微笑着安慰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况且我也并非智计卓绝,只是经历的战事多了,经验比你丰富,但在战局的判断上我也会有所遗漏疏忽,你的多虑对我来说很重要。
况且李璟与朱元将计就计的可能性虽低,却也未尝没有可能,若是我果真中了他们的计,此战便会胜负难料,但战争向来如此,战无不胜之将从古至今屈指可数,于我而言,每一次战事都像是赌博,还望照隐能一如既往地辅佐我。”
吴观大受感动,只觉自己为李重进效命实在是自己的荣幸,他郑重躬身道:“下官愿为相公效犬马之劳!”
李重进满意地抚了抚颌下长须,猛然起身:“去将武将们都叫来,今夜就是决战之时!”
......
杨玎带着信返回紫金山北麓,刚进大帐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朱元身披戎装,腰跨佩剑,大刺刺坐在帅位上,双目有神,满面红光:“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头一次将一万大军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朱元此时可谓是踌躇满志。
杨玎就着昏暗的烛光,隐隐约约看到了地上几摊暗红色的血迹,扭了扭脚掌,脚下的泥土甚至还有些黏脚。
这血迹,应该属于那些南人武将......回来了,刺史的果决终于回来了......杨玎心知倒戈这事算是成了,神情振奋,高声道:“回刺史,李重进听闻下官到访,赤着脚就出帐相迎,看得出,他对刺史的倒戈颇为欣喜,下官与他交谈一番后,他便让下官带一封信给刺史。”
说罢,杨玎取出信封,双手呈上。
朱元走下帅位,伸手接过,顺手拆开,凑到蜡烛下仔细阅读。
看罢,朱元略带讥笑道:“这李重进,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杨玎一路上强忍着拆开信的冲动,闻言更是心如猫挠,连忙问道:“刺史,这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你瞧瞧,这李重进竟然欲图吃下这紫金山上全部唐军,真不愧是黑大王,果然胆大包天。”说罢,朱元将信递给杨玎。
朱元的口吻半是嘲弄半是赞叹。
李重进是郭威的血亲,朱元对李重进依旧抱有恨意。
但对于李重进身为武将的胆识,朱元心中却很是赞赏:能轻信自己这位南逃北人的投降,并以此制定了将紫金山上五万唐军一网打尽的大胆策略,李重进啊李重进,你真不愧是那个郭威器重的人......
杨玎迫不及待地也凑到烛光下,囫囵将整封信看过。
“果如刺史所言,李重进实在胆大包天,但若是真能将这五万唐军一网打尽,那刺史倒戈后,至少也能得个团练使的差遣。”杨玎对李重进的胆大战略亦是赞不绝口,毕竟此战的战果关乎他的切身利益。
朱元闻言颇感兴趣:“哦,团练使?此话怎讲?”
杨玎这才忘了自己没能转达清楚,当即回道:“那李重进许诺,若是此战能大胜唐军,他便会保举刺史为正任团练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