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肇造访朱元大营时,带了两名亲卫。
离去时,林仁肇依然只带了两名亲卫。
唯一的不同,就是胸口少了封李璟的密诏。
见林仁肇空手而归,边镐一向“慈祥”的面容再也挂不住了。
边镐拍着桌案,大声斥问:“朱元他人呢?你怎么没带回来?”
林仁肇面色如常:“回节帅,朱元见下官时戒备甚严,下官不好动手,甚至不敢在朱元面前提圣上的意思。”
这林虎子作战勇猛无比,怎么这时却当了软脚虎?边镐按下心中疑惑,再度质问:“可将朱元押回江宁是圣上的旨意,你难道要抗旨不成?”
林仁肇依旧波澜不惊:“下官不敢抗旨,只是从大局考虑,以为当谨慎行事。”
“大局?”
边镐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大局?你且说来听听?”
“如今大敌当前,我军在紫金山上结连营以抗敌,朱元领一万兵马为先锋,驻守离周军最近的北麓,而节帅领三万兵马在山顶连下五寨,若是朱元部动乱乃至倒戈,而敌军主将又是李重进,此人能征善战,必能把握此良机,则朱元部的动乱必将危及节帅的三万兵马,下官以为,从大局出发,此时绝不能刺激朱元。”
林仁肇的解释也算是有理有据。
在他看来,朱元部是整支援军最关键的先锋部队,绝不能出乱子。
若是刺激到了朱元,使得朱元临阵倒戈,那紫金山上的五万唐军便将面临全军倾覆的风险。
可边镐对此却不屑一顾,叫嚣道:“朱元帐下那一万兵马可都是我大唐禁军,他就算想起事又如何能调动那一万兵马?”
林仁肇见边镐对自己的劝谏无动于衷,急言道:“这一万禁军已跟随朱元近半载,其中武将也大多被朱元从北方带来的亲信所取代.......”
“是又如何?”
边镐彻底怒了,高声打断林仁肇:“就算一些武官是朱元的亲信,可一万士卒俱是江南人,难道他们还能随朱元背叛我大唐不成?他们就不在乎家乡的亲属?”
见边镐完全不听劝谏,林仁肇心中莫名有些悲怆,但他还是要尽到一名武将的职责,继续进言:“士卒皆盲从,只要朱元能鼓动武将,那这一万大军会尽皆听从朱元之命,还望节帅切莫大意。”
边镐无比烦躁地甩了甩手:“行了,你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既不敢对朱元动手,那就回水军营寨去。”
“是,下官告退。”
林仁肇拱手行了一礼,面色沉重地退出了大帐。
心中虽颇为不甘,但在走出大帐一刹那,林仁肇心底却莫名生出一股轻松感。
或许,遇人不淑就是自己的宿命......
叫上两名亲兵,就着明亮月光,林仁肇头也不回离开了中军营寨。
林仁肇刚离开大帐,边镐原本涨红的面色霎时平息下来。
变脸,边镐是专业的。
可若是在场还有旁人,一眼便能看出,边镐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其实隐隐潜藏着惶恐与不安。
虽说边镐对林仁肇的警示不屑一顾。
但他好歹也是从军二三十载的老将。
林仁肇刚出言提醒时,边镐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
可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边镐却还得硬着嘴反驳林仁肇,并将林仁肇轰出了大帐。
为何自己总能碰到麻烦事,在湖南时如此,到了淮南又是如此......边镐心中烦闷,想要出去转悠两圈散散心,刚起身,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忘了一件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