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诩做了个请的手势:“时候不早,三郎请坐,我们长话短说。”
这司徒诩,竟早已看透了我的来意,虽只是一介监察御史,却也不可小觑......李延庆视线轻轻扫过不大不小的房间,从方桌下拉出木凳坐下。
司徒诩随之坐下:“听说三郎出任留台御史时,我就猜测,是李使相要对韩令坤动手了,如今来看,果不出我所料。”
李延庆直视司徒诩,面色平静:“圣上早有整顿洛阳风气的念头,我们李家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好一个顺水推舟!”
司徒诩面露夸赞之色:“顺应时势方能事半功倍,李使相果非凡人。”
见李延庆不动声色,司徒诩又道:“在开封市井间流传的诸多韩伦丑闻,想必是三郎的手笔吧?”
李延庆淡然回道:“此事我亦有所耳闻,想来应是范相公与窦留守的手笔,我不过一介留台御史,如何能有如此能耐?”
司徒诩当然不信李延庆这番谦辞。
不过既然李延庆不承认,那司徒诩也不再追问。
“原来范相公也参与了此事?”司徒毓略感吃惊:“这倒是解了我心中许多疑惑。”
司徒毓原本以为韩伦案乃是窦仪与李家联手策划的,却没想到范质也参与其中。
在司徒诩看来,范质只是位恪尽职守的宰相,对朝政之外的事情不会关心。
而今日,李延庆打破了司徒诩的这层认知。
原来司徒诩没想到范质这一层,那不妨多透露点给他......李延庆徐徐说道:“范相公对此案颇为上心,早在我赴任洛阳前,便将我叫到他府上郑重叮嘱,我此番赴任洛阳,便是为了协助窦留守搜集韩伦的罪证。”
司徒诩一拍大腿:“我来洛阳前,曾入宫觐见圣上,圣上命令我定要将那韩伦押回开封,当时范相公也在场,我早该想到的。”
李延庆当即问道:“圣上当时对韩伦是何态度?”
把握郭荣对韩伦的态度,正是李延庆深夜造访的缘由。
司徒诩抚着颌下山羊胡,回忆片刻后回道:“听圣上那肃穆的口吻,对韩伦应该并无宽宏之意,还说若是韩伦敢有违抗,便由我随意处置。”
此番司徒诩赴洛阳抓人,是带了一百禁军来的,手中更是握有郭荣的圣旨。
韩伦若是胆敢反抗,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
李延庆闻言,心中大定,说道:“圣上既已下定决心,此事便有九成把握,只需防住韩家的后手,便大事成矣。”
司徒诩面露好奇:“韩家还能有后手?”
李延庆解释道:“韩令坤如今执掌侍卫亲军司,管辖三司之一的军巡院,留有后手并不奇怪,而且韩伦此人颇为癫狂,不一定会乖乖任由御史将其押送开封。”
“嗯,三郎此言在理。”
司徒诩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叮嘱同行的熊指挥,让他明日逮捕韩伦时定要谨慎行事。”
熊指挥便是与司徒诩同行的禁军将领,负责逮捕并押解韩伦回开封。
此行的目的已达成,李延庆缓缓起身:“御史长途跋涉,今夜当好生休息,晚辈便不多打搅了。”
未多时,李延庆便从侧门离开了驿馆,步行返回家中。
李延庆刚进后宅,铃儿就迎了上来,她琼鼻轻嗅,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