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锡立在窦仪面前,从怀中掏出个白色信封,双手呈上:“并非范相公的口信,而是李延庆有封信要下官转呈留守。”
“李延庆?”窦仪双眉紧蹙,伸手接过信封:“竟是他的信?嘿,他自己不敢来见本官,却要你来送信。”
窦仪以为,是李延庆因为倒向了十阿父,不敢亲自来见自己,便让高锡来承受自己的怒火。
当然,窦仪何等身份,岂会对区区高锡发怒?
高锡不敢直视窦仪,视线盯着脚尖:“李延庆说这信极为要紧,要下官务必亲手呈给留守,还不可让他人知晓。”
“极为要紧?”窦仪冷哼一声,撕开信封:“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窦仪取出信封,只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什么,有这等事?!”
高锡闻声,抬起头,看向窦仪手中的信,他现在特别想知道信的内容,心里跟猫挠似的。
到底是什么,能让窦仪这位封疆大吏大惊失色?
窦仪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轻咳了咳,对高锡道:“你先回县衙去。”
“是,下官告退。”高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拱手告退。
窦仪又看了眼信,叫住高锡:“且慢。”
高锡只得回到原地,继续盯着脚尖。
窦仪压住心中激荡,命令高锡道:“你先坐着歇息下,等会本官有封信要你带给李延庆。”
说罢,窦仪转身去了隔壁耳房,并重重关上了房门。
刚进到耳房,窦仪的五官就拧成了一团。
“十阿父...”窦仪咬碎牙根,这三个字仿佛是从石缝中挤出来般生硬冰冷。
窦仪只扫了信一眼,就意识到信中提及的两名河北信使,正是自己派去洛阳的两名亲信。
这两名亲信都姓窦,是窦仪的族亲。
此番赴任洛阳,窦仪深知此行艰难,特意从族中找来几名亲属作为助力。
可窦仪却没想到,十阿父竟然手眼通天,不但能准确追踪到自己派出的信使,还能于半道截杀。
“无法无天!简直目无王法!”窦仪红着眼,低声怒嚎,仿佛一匹失去亲属的头狼。
两名族亲殒命,让窦仪如何跟家乡的族人交代?
愤怒之后,就是恐惧。
窦仪捏着信的右手不停发颤,接着浑身也开始发颤。
十阿父能追踪并截杀信使,那必然在留守府中埋藏有眼线,而且他们手握强大武力。
若自己继续与十阿父为敌,那他们是否对自己也会下死手?
一想到自己的所有行动已落入十阿父的监视,并且随时有性命之虞,窦仪就忍不住直打冷颤。
该怎么办?
窦仪额角直冒冷汗,却怎么也想不出对策来。
对了,信!
信还没看完!
李延庆既然写信提醒,那他定然没有倒向十阿父,他足智多谋,肯定有妙策!
窦仪扶着墙坐下,将信提到眼前,集中精神,逐字逐句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