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往西,是洛阳城。
折道向北,翻过北邙山,渡过黄河,是孟州州治河阳县。
往南,则是偃师县下辖的缑氏镇。
李延庆抬手示意,一行人缓缓停在了十字路口前。
庞元厚打马来到李延庆身侧,说道:“郎君,不能往西,他们定然会追上来的。”
“我知道。”李延庆略作思考,很快做了决定,转头对众人道:“歇一下,一会我们往北,不过河,沿河岸去孟津县。”
孟津县在洛阳城的正北,是黄河南岸有名的渡口。
李延庆之前安排了几名亲卫狩猎,狩猎地点在孟津县西南方的新安县。
做戏做全套,李延庆想转道孟津去新安,与亲卫汇合后装作打猎归来的样子回洛阳。
“往北是北邙山,夜里的山路可不好行。”
发声的竟然是穆义。
自打被李石拽上马后,穆义就一直晕晕乎乎地趴在李石的背上。
吹了一路夜风,穆义终于是回过神来了。
穆义思维很活泛,早已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穆府深夜遇袭,家人恐怕已悉数丧命,自己勉强逃出穆府,却遭到追击,半路被一群自称窦仪手下的黑衣人“救”走,而且这群黑衣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并不关心整个穆家的下场......
李延庆闻言回过头,问道:“清醒过来了?”
“好多了。”穆义从李石背上起来:“我能骑马,你们可有多的坐骑。”
李延庆默不作声,他害怕穆义骑马逃走,而且家人刚刚惨死,这穆义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的情绪,着实有些古怪。
穆义像是看出了李延庆的迟疑,右手扯了扯身上的白色睡衣,自嘲地笑了笑:“你不必担心,就我现在这样子,衣冠不整,手无寸铁,身后一大帮追兵要置我于死地,除了跟着你们外,我别无生路。”
看样子,是个识相之人...李延庆对身旁的庞元厚道:“给他匹坐骑。”
长途跋涉,一人两骑是基本操作。
李延庆一行七人,共有十四匹马,分一匹给穆义毫无压力。
穆义慢慢滑下马背,踉跄了一下方才站定。
李延庆正举起水囊喝水,见状关切地问道:“受伤了?”
“不要紧,只是方才跑得太用力,扭伤了腿。”穆义苦笑一声,抬头对李石道:“可否扶我上一下马?”
李石干脆利落地翻下马背,正好一名乌衣卫牵着马过来,李石双手插到穆义腋下,一用力就将穆义举上马背。
“多谢。”
穆义在马背上对李石拱手行了个礼,转头对李延庆道:“夜袭我穆家的杀手,可是韩伦派来的?”
李延庆将水囊塞回马背后的行囊,回道:“不错,杀手一共十二人,皆是韩伦的人,我们人手有限,能救出你,已是万幸。”
穆义低头沉思片刻,又抛出第二个问题:“你们真的是西京留守窦仪的人?”
“是,也不是。”
不等穆义再度发问,李延庆又解释道:“我是西京留台监察御史李延庆,正与窦留守联手对付十阿父,不过我来偃师县救穆家这事,窦仪却不知情,我也是借用了他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