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张湜还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若是没能处置妥当,自己怕是也只能如田敏一般,“告老还乡”了。
不,若真办砸了,能告老还乡,怕都是奢望......
张湜面容一肃,压下心中恐惧,以头点地:“是,臣明白,请陛下放心,此事绝不会声张出去!”
......
就在张湜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之际,田敏已经优哉游哉骑马回到了太常寺。
推开公廨大门,田敏一扫在偏殿中的萎靡,昂首阔步迈入屋内,中气十足道:“事情了结了,老夫的面子也算是全豁出去了。”
冯吉早已面色焦急地迎上前来,闻言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多谢田老丈出手搭救,往后若有吩咐,小子必鼎力相助。”
“算了吧。”田敏瞥了冯吉一眼,走到公案后坐下,抚着长须道:“老夫也是看在可道(冯道的字)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老夫已向圣上请辞,改日就回邹平(现山东邹平县),往后,老夫可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瓜葛。”
冯吉嘴角挤出一抹尴笑:“老丈说的是,就小子这招惹是非的性子,确实不应该再劳烦老丈。”
“哼。”田敏轻哼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热茶,高声道:“你知不知道,今日张湜也入宫面圣了?若非老夫赶在他前头,这会,他怕是已经带着诏书与众多御史奔国子监去了!”
冯吉嘴角的尴笑转为微笑:“这...小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一早就赶来太常寺,请老丈火速入宫。”
“你小子还没向老夫解释过。”田敏放下茶杯,问道:“你是从何而知,这御史台要查国子监贩书款的?”
“不满老丈,小子经营花间社多年,在御史台还是有几个可用人手的,而且那张湜的家中,也有小子的人。”冯吉坐到田敏对面,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气。
张湜上任后任命的几位监察御史,正好就有一名花间社的成员。
御史台几十名各色胥吏里,也有冯吉的人手。
就连张湜在开封的府邸里,都有冯吉的棋子。
张湜刚入开封时,租了间三进院落安置家小,听闻开封这两年爆发过大型命案,便想聘几名可靠护院。
这消息自然被开封地头蛇罗五打探到,并送到了冯吉案前。
冯吉因为贪墨甚巨,对御史台的动向很是关心,秉着以防万一的想法,指使罗五安排了几名手下应聘为张湜的护院。
所以,张湜的一切动向,皆在冯吉的掌控之中。
田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冯吉几眼,面色柔和了些许:“是这样么?你那名号难听的花间社,倒也不全然是个摆设。”
冯吉收起傲气,回道:“名号,确实只是个摆设,重要的始终是人。”
“说的不错,重要的是人,现如今,这朝堂里,能豁出去帮你的,唯有老夫一人,也只有老夫,才能替你解难,还望你今后,能寻到下一个如老夫这般的人。”
田敏摆正身形,终于舍得正眼看待冯吉,他能从冯吉身上,看到一抹已故密友冯道的影子。
冯吉凝重地点了点头:“老丈教训的是,小子定会铭记于心。”
田敏又问道:“说起来,你这两万贯又是从何而来?”
冯吉故作镇定,回道:“这两万贯,是一位“可靠之人”提供的。”
田敏追问道:“可靠之人?到底是谁?”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冯吉尴尬地笑了笑,忍不住抬头望向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