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德离开滁州城已有整整一日。
这一日里滁州城无事发生,一如往常般平静。
五千控鹤军昨夜并未入城,在城北十里处扎营,稍作修整,今日天刚蒙蒙亮就启程北上。
李延庆再度被热醒,被迫起了个大早。
洗漱一番,用过早餐,李延庆带着几名亲卫骑马出门。
此时在地方当官甚是轻松,以李延庆的推官为例,通常每两日才需去衙门点卯一次,点卯之后若无急需处理的要紧公务,余下皆是空闲时间。
绝大部分公务都由衙内的胥吏来承担,官员只需领导与监督即可。
就譬如现在的暂任滁州判官高锡,他就每两日甚至三日才去一趟州衙,其余时候大多是在家休憩或者外出游玩。
相比懒惰的高锡,李延庆则勤勉得多。
如无意外,每日上午李延庆都会去一趟推官衙门视察公务、翻阅卷宗再抽空去一趟知州衙门,找马崇祚聊聊时局。
今日李延庆一如既往,先去了趟推官衙门,见衙门在一帮胥吏的操持下井井有条,也没有新的卷宗送来,稍作视察便去往知州衙门。
马崇祚与李延庆一样,很是勤勉,每日州衙都数他到得最早。
即便没有任何公务要处理,马崇祚也整日整日地待在州衙里。
马崇祚年老体衰,即便想游山玩水也是有心无力,干脆就待在州衙里,以随时应对突发事件。
一壶好茶、一份朝廷的邸报,或者一沓用于练字的空白黄纸,马崇祚就能在公廨里坐上一整天。
李延庆来访时,马崇祚正在练字。
马崇祚将笔搁到笔架上,笑呵呵地招呼着:“李推官,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老夫今日这字如何。”
李延庆上前一看,纸上写的正是当朝副枢密使王朴的那篇《平边策》。
“知州之字笔走龙蛇,气势洒脱,下官仰慕不已。”
马崇祚闻言老怀大慰,嘴上依旧谦虚着:“些许雕虫小技,倒叫推官见笑了。”
李延庆是真的很佩服马崇祚的字迹,马崇祚年少从军,没受过什么正规的教育,如今的文化素养全来自发家后的自我培养,可谓是自学成才。
看着纸上洋洋洒洒几百大字,李延庆突然想和马崇祚聊聊这平边策。
“下官有一事想请教知州。”
“推官直说便是。”说着,马崇祚从案旁小几上端来茶壶与茶杯,给两人都倒上一杯热茶。
李延庆伸手端起温润的茶杯:“不知,知州对这平边策是何见解?”
“王枢相的这篇平边策虽说文采斐然,却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了。”马崇祚已向李延庆袒露心迹,如今屋内就他们两人,马崇祚当然是快语直言,丝毫不给王朴留情面。
李延庆轻轻抿了口茶水:“哦,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