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崇珂越是愤怒,思路反而越清晰,马上就回想起了赵三曾经的龌龊模样,并将赵匡义归入了色胚行列。
李延庆适时地惊呼:“喔,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我还以为赵三是个彬彬有礼的谦逊君子,想不到他竟是如此龌龊之徒。”
看来,历史上批判赵三是个喜爱人妻的老色批,并没有冤枉他嘛,他十几岁就是个色胚了...李延庆心中暗道。
“三郎说得好,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尹崇珂冷笑道:“这赵家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经过李延庆的一番挑拨,尹崇珂与赵匡胤的兄弟情义可谓是荡然无存。
其实吧,尹崇珂与赵匡胤是在澶州结识的,至今也不过五六年,情谊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一旦尹崇珂对赵匡胤起了猜忌,这脆弱的情谊是说破就破。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李延庆唏嘘道:“大郎你视赵家为亲近,将亲妹嫁入赵家,却是这般结果,实在令人叹惋。”
“呵,我算是看明白了,等回开封我就去找妹妹核实,若赵三那厮当真冷遇她,我非敲断赵三那狗腿不可。”尹崇珂此刻心中似有喷涌的火山,就想狠狠报复赵家,以解心中怨念。
“哎呀,大郎切莫冲动,那赵家一门两防御使,又深得圣眷,你贸然行事,可是会波及令尊的。”
李延庆的“劝慰”就像是一桶热油,倒进了尹崇珂的心炉,非但没能浇灭尹崇珂的心火,反而令火焰烧得更加旺盛。
“狗屁的赵家,往后我与赵家再无干系!”尹崇珂愤然起身,洪亮的怒斥在宽阔的客厅内回荡,屋外三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好李延庆早已屏退其余人,屋外也有李石把守,可谓万无一失。
“莫动怒莫动怒。”李延庆连忙按住尹崇珂,并好言劝慰:“大郎你此番剿灭叛民,立下的功绩有目共睹,这下赵家也没法打压你了,等朝廷论功行赏,你定能升官的。”
李延庆连按三下,尹崇珂才勉强坐下,脸上依旧怒气冲天。
打开一坛新酒,李延庆再度替尹崇珂满上:“喝酒喝酒,大好日子千万别动怒,赵家如此嚣张跋扈,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尹崇珂喝了一大碗酒,不觉解气,干脆从李延庆手中夺过酒壶,将壶口对准嘴,仰头痛饮。
直到上半身都被酒水浇透,尹崇珂才勉强压住心中怒火,喘着粗气道:“赵家,呵,早晚有一日,我要让赵家好看!”
李延庆拍着尹崇珂的脊背:“要让赵家好看,可绝非易事。”
“三郎,我晓得你一向足智多谋,你可有妙计?”尹崇珂这会只想着报复赵家。
“嗯...”李延庆抚着下颌沉思良久,徐徐说道:“有倒是有,不过这得从长计议。”
“无妨,时间我有的是。”尹崇珂这会脑海里一半是怒,一半是醉,这让他的思维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他既不清醒也不沉醉,对李延庆所说的一切都全然相信,将赵家视若此生最大的仇敌。
策反尹崇珂的计划,算是取得了阶段性成功,接下来就得好生利用了...李延庆收拢思绪,在尹崇珂耳边窃窃私语:“......”
......
夜深人寂,滁州城西北角的一处豪华宅邸,最宽敞的卧房内,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
瘦得不成人形的赵弘殷平躺在大床上,双目紧闭,身上盖着厚厚的丝被,床沿趴着一名年轻侍女,以随时应对不测。
侍女见赵弘殷安稳睡下,终于抵不住困意,趴在床沿上熟睡过去。
赵匡胤自打领兵去了六合县后,就将照看病父的重任交给了信赖的王仁赡。
王仁赡白日里在工地上监督民夫重修州衙,傍晚则回府照看赵弘殷。
由于赵弘殷每到夜间就浑身剧痛难耐,所以每日都要折腾到深夜,王仁赡才能勉强休息。
最近几日,赵弘殷的病情有所好转,三餐能按时保量吃下,夜里也能睡得安稳。
这让照顾他的王仁赡大为轻松,今日他很早就洗漱上床,想久违地饱睡一夜。
到了半夜三更,赵弘殷突然双眼圆睁,左腿与左手不住地激烈颤抖,右半边身子却纹丝不动,嘴中发出渗人的凄惨哀鸣。
贪睡的侍女吓了一跳,慌忙跑出卧房,去通知王仁赡。
王仁赡赶到卧房内时,只见赵弘殷嘴角不断流出唾液,左半边身子微微抽搐,嘴中冒出些完全听不懂的嘲哳嘶吼。
完了,赵老丈看起来是完全不行了...王仁赡心头一惊,连忙吩咐侍女道:“还不快去叫郎中来!”
第二日天亮,李延庆从床上爬起,只觉头脑深处一阵刺痛。
自己终究还是喝醉了,上次宿醉还是什么时候来着...李延庆一边挖掘记忆,一边忍着疼痛下床穿衣。
还没等李延庆穿好上衣,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延庆对屋外问道:“是李石么?何事这般着急?”
李石在门口停下脚步:“郎君,赵弘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