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延庆似笑非笑地望着司徒毓:“你觉得呢?”
“我...难不成,三郎是想要我参与审讯?”司徒毓挤出一个好看的笑脸:“我仅是一介司法参军,无权参与审讯。”
李延庆起身,走向床沿:“你放心,不劳你审讯,但却需要你负责另一件事。”
眼见李三郎的身影愈来愈迫近,司徒毓额角不由流下一滴冷汗:“三郎直说便是,下官一定照做。”
李延庆也不客气,当即吩咐道:“那好,从明日开始,你负责带领人马,去滁州各地收集这一百多名囚犯的违法证据,其中大部分人估计都罪不至死,不能再让这些囚犯在监狱里关押下去了,不然早晚会出乱子。”
本来,收集证据这等公务,无需司徒毓这等司法参军亲自负责,放在周朝的地方州,自然有懂法的胥吏肩负。
可滁州经过战争的洗礼,原本的行政机构早已不复存在。
原来南唐安排在滁州的刺史、推官、判官等主要官员,早就弃城跑回了江宁府。
而配套的各类胥吏,也早跑得一干二净,只是胥吏们都是滁州本地人,根基在滁州,跑不了太远,只能跑到家中躲藏起来。
周朝新征服滁州后,虽然派了官员过来,但胥吏却没法调派过来。
而只靠几名官员,是没法将州衙运转起来的。
譬如宋州州衙,正经官员不过七人,胥吏却有一百多名,这样才能管理好宋州七县。
据李延庆所知,目前的滁州衙门,官员不过知州、判官、推官、司法参军四人,还缺司户参军、录事参军,胥吏也只有接受周朝征召的十几人,完全没法将州衙的摊子支起来。
南唐官员们逃出滁州时,一把火将州衙全部烧毁,各式名册也随之化为灰烬,新的滁州衙门即使想征召胥吏,也缺少名册。
知州马崇祚目前在来安县,不光是要视察早稻抢种,还肩负着找寻胥吏的重任。
所以,这赶赴各地收集证据的“重任”,就只能由司徒毓负责了。
“下官领命。”司徒毓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子,怕是要累个半死了。
李延庆伸手拍了拍司徒毓的肩膀:“今日你先好生休息,明早辰时就出发,届时你可要主动起来哦,千万别让我派人来喊你起床。”
司徒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明白,我明日卯时就起床,一定不用三郎派人来喊。”
“这就好,起来,陪我去吃个晚饭。”
......
赵匡胤蹲在一张奢华的檀木大床旁,关切地注视着床上躺着的枯瘦老者:“阿爹,李延庆入城了,就是那个李重进家的三子。”
原本强壮如牛的赵弘殷,被病痛折磨近一个月,活生生瘦了三十多斤。
“是吗?我记得,你以前跟我提起过他。”赵弘殷嗓音如鼓风机一般沙哑。
赵匡胤滚热的大手探入被窝,紧紧握住父亲枯槁冰冷的手:“那还是前年了,就黑云队那事情。”
“我...想起来了。”赵弘殷盯着黑漆漆的床顶,布满血色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让着他点,现在...现在还不是与李家为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