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义站在校场中央,感受着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目光,头皮一阵发憷。
一滴热汗从额头顺着鼻梁骨一路淌到鼻头,赵匡义抬起右手擦掉汗珠,心中不住地咒骂着:该死,又要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我就不该参加这狗屁的校射比试......
想归想,赵匡义根本别无选择。
赵匡义他爹共有五个儿子,老大早亡,老二赵匡胤已经从军多年,不可能再来与一帮十几、二十出头的衙内们同台竞技,而往下数,老四赵匡美今年才刚满八岁。
没办法,即便赵匡义这个排行老三的武艺不怎么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来参加校射比试。
校场内逐渐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立在场中央的赵匡义身上。
知道上次校射结果的人大多等着看赵匡义的笑话,也有些人对他抱有期待。
“我记得这赵家老三,去年八月也参加过校射吧。”郭荣坐在北边的高台上,眯着眼,盯着场中身披札甲的微胖少年郎。
郭荣最近一年因为夜夜秉烛夜读,视力下降得很厉害,但记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牢靠。
立在一旁的内侍张守恩细声道:“回陛下,这赵匡义去年八月确实参加过校射,但是成绩似乎不大优秀。”
“既然赵弘殷还敢让他来参加,那想必是有所长进。”郭荣瞥了眼左边不远处坐着的赵匡胤。
看着赵匡胤焦急的神色,郭荣笑了笑,从身边小几上捏起一块蜜饯金桔:“你替朕记住,如果这赵匡义的射术还如去年那般稀松,那就罚他三年不得荫补。”
张守恩当即答道:“是,奴婢记住了。”
场中的赵匡义磨蹭了一小会,最终还是拉开了手中长弓。
反正横竖都是要丢脸,赵匡义决定豁出去了。
第一箭...没中;第二箭...又没中。
一直射到第六箭,赵匡义才终于中靶了一次。
而对于这勉强射中靶边的一箭,全场观众纷纷回以沉默。
还好在座观众大多有官职在身,都好面子、讲究矜持,基本无人致以嘘声或者谩骂。
赵匡义羞愧地低下头,望着腰间半满的箭囊,拿着弓的左手微微发颤,额角不由地直冒汗。
这汗,一小半是热出来的,身上的札甲确实有些闷热,而另一小半则是出于惊吓。
赵匡义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水平怎么又退步了?为何六箭才能中一箭?自己昨日在家中练习时,不是能二十中八,甚至二十中九的么?
说来奇怪,无论是赵匡义的父亲赵弘殷,还是他哥哥赵匡胤,两人都是射箭的个中好手,偏偏到了赵匡义这,就丁点武艺天赋都没能继承到。
无论是射术还是马术,亦或是兵法,赵匡义都难以掌握好,至多也就到一般人的水准,再难有寸进,所以赵弘殷才会让赵匡义从文。
郭荣在高台上看得是直摇头,口中的蜜饯也有些失味。
但旋即,郭荣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赵匡义相隔四个月后再登台,为何射术还是如此稀烂,不但没有丝毫长进,甚至还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