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为何就不能担任要职呢?”李延庆账簿也不取了,腾地坐下身来,声调也提高了几分:
“现在的相州知府李彦頵(jun)不也是商贾出身吗?作为一介商贾,统管一州军政,做得还井井有条,难道这也是圣上识人不明吗?”
郭威称帝前的差使是枢密使,为了将手中的权力变现,便笼络了一批商人为他效力。
这批商人的头领,便是李彦頵。
李彦頵本是太原一行商,常年走南闯北,积攒了巨额家产,在太原一带小有名气,而后被郭威相中,被郭威招致麾下。
郭威造反成功后,李彦頵也是鸡犬得道,一跃成为了周朝的搉易使,主管周朝与高丽、东瀛等海外国家的贸易。
今年年初,郭荣即位。
靠着与郭荣当年一同经商的老交情,李彦頵更是一飞冲天,被郭荣超阶拔擢为正五品的内客省使,并外放为相州知府。
从区区一介行商,到执掌一府的封疆大吏,李彦頵只用了十年不到的时间,经历相当之传奇,惊掉了一大堆读书人的眼球。
小小一个行商,都能成为一州知府,让那帮自以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渴望功名的读书人无地自容。
也正因为此,李彦頵在此时是不少读书人嫉妒且痛恨的对象。
而翟守珣,正是这帮读书人中的一员,李延庆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
“商人,都是些重利轻义的匹夫!”翟守珣面色涨得通红:“而这个李彦頵尤其如此,圣上早晚会因为这个决定而追悔莫及!”
话聊到这里,就没法再聊下去了。
翟守珣豁然起身,拂袖而去。
李延庆看着舅父远去的背影,面色气得铁青。
“自己这舅父看起来人还挺精明的,怎么思维就拐到死胡同里了呢?对商人的成见也太深了!”
李延庆虽然知道,这时候的读书人对商人有成见,但深似翟守珣这种程度的成见,还是远超李延庆的想象。
“看样子,是不能让他进乌衣台了,毕竟乌衣卫们大多是些粗人,即便我撤销孙万全的部长之职,翟守珣进去后恐怕也会与乌衣卫们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此事必须立刻向阿爹禀报才行,没想到最可靠的亲属,会是这个样子,亏我之前还对他有所期待呢......”
估算了一下时间,李延庆起身去往李重进所住的院落。
“三郎来了啊。”李重进刚刚沐浴完,坐在椅上,着一身宽大的白色燕服,端着一碗热酒,正小口小口地品着。
“大哥还没来吗?”李延庆进了屋左右张望一番,并未发现大哥的身影。
“我已经派人去叫他了,不过也不打紧,我们先聊会。”李重进放下酒碗,并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两名侍女退去。
李延庆找了个下首的座位坐下:“阿爹,舅父恐怕不太适合在乌衣台内任职。”
“哦?”李重进挑了挑眉:“你那舅父还是可堪一用的,为何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