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将方志和叫进了屋内:“什么动静?”
方志和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半个时辰前,博雅书铺的掌柜,带着一名店小二,驾着一辆牛车,到了凤鸣馆的后门。”
“什么?凤鸣馆?”李延庆闻言一惊,霍然起身:“真的是凤鸣馆吗?”
“千真万确。”方志和挺起胸膛:“在下一开始也有些不敢相信,谁能想到,一间妓馆会与一间书铺扯上关系呢?
但这确实是真的,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浅,那牛车到凤鸣馆后门时,妓馆里立刻就有女子出来迎接,掌柜和小二从车上搬下来好几个红色的大木箱,都搬进了凤鸣馆。”
李延庆坐回到座椅上,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思考围绕凤鸣馆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首先,博雅书铺毫无疑问与尹拙,甚至与我假想的幕后大佬有关系,因为博雅书铺是开封城内唯二能贩卖刊印九经的书铺。”
“那么,博雅书库的掌柜和小二,运了一车东西进凤鸣馆,会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是书吧.......”李延庆轻笑着摇了摇头。
“虽说有极低的概率是书,但先假设这是不可能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博雅书铺是将贩书的钱运进了凤鸣馆。”
“而且这也能解释清楚,为何吕端会在昨日夜里去凤鸣馆,因为他掌管国子监的账簿,是贩书的核心人物之一......”
“那昨夜从凤鸣馆出来的那辆牛车,以及车里的人,那大概就是冯道的儿子,当朝的太常少卿冯吉,他是否就是我所猜测的那位幕后大佬呢?”
李延庆越想,越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以自己掌握的情报来看,冯道身前与尹拙关系极好,冯道之子冯吉觊觎国子监的九经贩书款,便与国子监祭酒尹拙沆瀣一气;
尹拙为了欺瞒朝廷,就必须要搞定做账的吕端;
而吕端在前日“奋战”半个时辰的情况下,昨夜还去妓馆,应该是为了汇报“工作”。
这样就都能对得上了,想到此,李延庆吩咐方志和:“两家书铺各留一人继续监视,把最精锐的人手派去监视.......”
李延庆的话音戛然而止,“冯府”两字未能说出口。
方志和眨了眨眼:“要监视什么?在下没听清。”
“不,是我没说。”李延庆抚了抚嘴角的绒须:“你别急,容我再考虑考虑。”
“自己需要去监视冯府,乃至冯吉吗?”李延庆在心中自问道。
“有需要,但不应该。”李延庆自问自答:
“冯吉官居四品,还是前宰相冯道之子,冯道虽死,但在朝野内外依旧拥有极高的名望,自己若是派人跟踪冯吉,不幸被他发现,那就会给自家招惹不必要的敌人。”
乌衣卫够强力够隐蔽,但李延庆很清楚,这是相对于一般人来说的。
李延庆敢让乌衣卫去追踪董三牙、牛八,乃至刺客罗五等人,那是因为即使乌衣卫的跟踪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也拿乌衣卫没办法,毕竟层级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