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明法科却不是科举考试的显科,因为以明法科入仕者宦途狭窄,若无背景,仕途的顶点仅是八品的县令。
故而今年的五十二名新生中,选择律学就读者仅有三人。
相比于受到学生冷落的律学,为进士科输送考生的太学,在国子监内是当仁不让的第一馆。
今年的国子监新生中,进入太学馆就读者高达四十五人。
三馆之中,除了太学馆和律学馆外,还有一馆名为广文馆。
但这广文馆并不常设,只在每年的八月份至来年的三月份开设,专门用来接收外地入京参加科举考试的官宦子弟,同时这广文馆也并不教授任何经史知识。
除此三馆外,国子监内还开设有十余门杂学,譬如史学和算学。
相比起这两个科目,律学却显得热闹得多,因为史学和算学这两科今年一名新生都未能招到。
史科亦是科举考试中的一科,专门替朝廷录取编写史书的人才,光一听就知道这科目没多少前程。
而且这史科每年的录取人数还极少,毕竟编写史书的官员数目需求不多,有那么十余名就足够了。
往往是老史官退休了,朝廷才会在当年报考史科的考生中录取一到两人。
所以今年的五十二名新生,选择史学的是半个人都没有。
至于算学,那就更惨了。
朝廷开算科的目的,本是为了招揽精于算术的人才。
毕竟现在朝廷每年征收的赋税来自一百多个军州,且赋税的组成成分还很复杂,有草料有布匹有铜钱,还有数种粮米。
要将每年的赋税算清楚是一件极其困难且艰巨的工程。
故而负责财政的三司中,算数人才的缺口还是挺大的。
但以算科入仕的官员,前程比起明法科和史科还要凄惨,一辈子都只能在三司里当一个算账的九品小官。
这就导致算科成为了最冷门的科目之一,每年报考算科的考生寥寥无几,考生的人数通常比录取的名额还要少。
两年前的那场科举考试,报考算科的考生人数下降至冰点,全天下仅有两人报考。
当年的科举负责人向先帝郭威进言,反正也无人应考,不如干脆直接取消算科,还能替朝廷省下一笔开销,从善如流的郭威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算科就此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但国子监内的算学依旧还开着,今年嘛,也是半个新生都没有。
在举行入泮礼的空隙中,李延庆意外地撞见了前来参观入泮礼的国子监主簿吕端。
今年国子监新生的入学情况,李延庆就是在与吕端闲聊时了解到的。
在一系列繁琐的礼节后,李延庆终于见到了自己未来的老师,律学博士尹季通。
见到尹季通,李延庆微微一愣,回想起自己一周前参观国子监时,在门口碰见的国子监祭酒尹拙,还有那位跟在尹拙身后的中年男子。
原来那位文绉绉的中年男子,就是自己的老师。
“学生李延庆,见过先生。”李延庆长揖深恭,双手高举着一块松木小托盘,盘上整齐摆放着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六样礼物,统称为束脩六礼。
尹季通身着洁白的襕衫,面色红润,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接过托盘:“平身吧。”
“是。”李延庆恭敬地平身,双手交叉置于腹前,如此整个入泮礼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尹季通微笑着点了点头,将托盘放在自己身边的小几上,示意李延庆退后,后边还有两个学生等着他收礼呢。
在李延庆让开身位后,他身后的一名少年随即举着托盘上前一步:“学生赵匡义,见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