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伊奴紧挨着赵仪坐,仪态万千向风沙举杯,明媚地笑道:“托风少的福,奴奴已经从乐籍除名,从此往后已是自由身,不再受教坊司约束。”
赵仪通过风沙戳破了教坊司的金刚不坏身,符后不敢得罪风沙,只能让步,勉强保下教坊使,主持东西教坊的两名副使则被罢黜,换成了柴兴和赵仪的人。
于是,薛伊奴顺理成章地解除贱籍。
看似很简单,其实难于登天。如果不是她成为赵仪的情人,赵仪又恰好卷入帝后之争,并且借风沙之力助皇帝胜之。
否则别说这辈子,哪怕下辈子,下下辈子,皆属贱籍,子女后代世代从乐,永不得解脱。
风沙笑了笑,举杯回敬。
薛伊奴一口饮尽,持绢轻抹唇角,又斟满一杯,举杯道:“大恩不言谢,奴奴还是想谢。”仰头一口,两颊浮嫣,媚光灿烂,美艳不可方物。
绘声一面帮主人满酒,一面盯着薛伊奴露出羡慕的神色,跟着主人再威风,也无法改变她是贱奴的事实,好在主人帮孟凡解除了贱籍,孟氏血脉得以延续。
一念至此,她不由把丰腴柔软的身子更往主人挨紧了些,姐姐不在身边,只有她有机会讨好主人,主人喜欢她,孟凡才会有前途。
风沙再度举杯饮尽,见薛伊奴还想敬第三杯,阻止道:“实不相瞒,最近应酬有些多,现在也是刚下席不久,差点喝吐,实在不胜酒力,还请伊奴姑娘见谅。”
大局当然不是想撑就能撑的,需要契机,更要找到切入点,他不得不放下清静,频繁会客。
然而,他好色的名声实在声名远播,连一些相当正派的百家中人都会特意选几名姿色相当出众的女子陪席,以活跃气氛。
有正派,当然也有不正派,而且远远多于正派。
所以,这几天他要么陷在脂粉团里,要么陷在混酒的脂粉团里,无论香风还是酒气都足以让人醉而不醒。
这并非什么好事,会导致严重的后遗症:
无论多漂亮的女人,现在落在他眼里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管环肥燕瘦,已经审美疲劳,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致,恐怕一时半儿都别想好。
自打进门入座,赵仪一直没有作声,突然轻笑道:“伊奴姑娘还有事要求你呢!你不喝敬酒,她怎好开口?”
风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苦着脸又仰头灌了杯酒,难受的模样就像捏着鼻子灌了一碗没有加蜜的苦药,砸吧着嘴,哑声道:“什么事,说吧!”
赵仪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毕竟两人现在是难兄难弟,加上任松那小子,三个人必须抱团才能取暖。
薛伊奴赶紧让自己补敬了一杯,好似辣喉般吐了吐舌头,露出俏皮的歉然模样,笑道:“听说白矾楼东主成立矾楼歌坊,欲练歌舞伎驻演全城。”
易夕若以白矾楼为基础,准备扩建成一座超大规模的酒楼,打算取名为矾楼,由白绫负责矾楼歌坊。
矾楼现在远没有建成,所以矾楼歌坊先从状元楼开始入驻,再于玄武和朱雀旗下的酒楼开始巡回驻演,渐渐推广至全城。
风沙笑了起来:“伊奴姑娘乃是教坊司舞旋色的班首,艳靓汴梁城,若有意来矾楼做舞教头,我相信矾楼歌坊的坊主一定会倒履相迎。”
薛伊奴小声道:“听说矾楼歌坊欲择适当女子捧红,不知奴奴有没有机会。啊!奴奴不仅会跳舞,也会唱曲,现在就可以唱给您听。”
风沙恍然。
开封府成立大典将至,上至权贵富豪,下至普通百姓,乃至皇室贵胄、满朝公卿,包括柴兴本人都会参加。
想要打响矾楼歌坊的名声,当然需要捧红一两位名角,没有比这次大典更合适的机会了。易夕若和白绫正在物色合适的人物。
矾楼歌坊乃是侍卫司、武德司与娥皇一脉共同合建,赵仪当然深悉内情,也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够拍板的人。
风沙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舍得让自己的小情人抛头露面,以色艺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