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以指尖在风沙的掌心写道:“诈。”长公主府留宿外人哪有那么容易,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可以做主的,必须要长公主亲自点头,起码也要知会。
如果彤管知道风沙来了,不可能连面都不见,仅是允许留宿了事。
所以一定有诈。
风沙冲那宫婢道:“实不相瞒,我们乃是奉殿前司都虞侯之命,找孟凡有急事。如果孟凡当真不在,还望姑娘帮忙通禀彤管特使。事关重大,事成必有重谢。”
那宫婢身子一颤,顿时停步。
风沙话里透出了三个讯息:一,他此来负有使命。二,知道他来这里的人乃是殿前司都虞侯。三,他知道长公主在侍卫司的身份和化名,可以证明前两点。
一环扣一环,绝对经得起推敲,让他们无法被消失,同时给了台阶下,不至于逼得人家鱼死网破。
哪怕这个宫婢身份卑微,完全不清楚彤管在侍卫司的身份,仅凭把赵仪抛出来,也足以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那宫婢垂首沉默一阵,轻声道:“知道了,跟我来。”
过不一会儿,行到一排阴森森的矮厢外面,那宫婢道:“等着,我交代几句。”
风沙含笑称是,转目扫视道:“这是哪里?”
那宫婢过去敲门,不耐烦地回道:“暴室。”
风沙皱眉道:“那好像是惩罚囚禁之所在罢!”
那宫婢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暴室,回神冷笑道:“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长公主府,你一个男人留宿,只能住在这里,除非你不想要脑袋了。”
她嘴上说脑袋,看得是下面。那目光十分不怀好意,足以让任何正常的男人打冷战。
风沙歪着头道:“谁说要留宿了,如果特使不见我,我还要赶回去复命呢!”
那宫婢恼道:“要你进就进。我替你去通禀,总不能放任你乱跑罢!你掉脑袋还是小事,不要连累我。”
她顿了顿又道:“放心,我会叮嘱一番。只要你们老实呆着,不惹事就没事。”
风沙没想到见个彤管居然这么麻烦,心里已经相当不耐烦了,淡淡地道:“那好罢~”
这时,门开。那宫婢与探头出来的黄脸宦官低语几句,又往风沙这边指指点点,然后让开房门,示意两人进去。
风沙握紧周宪的手,拾步而入,转目扫视。
室内摆有一桌酒菜,墙上挂着各种刑具,墙角还有几个铁笼子,分别关着两个披发裸身的女子,笼子太矮太狭窄,躺不下坐不直,所以两女皆奄奄一息。
后面还有个带栏杆窥孔的铁门,隐约有惨叫和求饶声缭绕。
桌旁凑着五个人,尽是骨瘦如柴的宦官和膀大腰圆的悍妇。
他们看人的目光都不像看人,仿佛屠夫盯着待宰之豚。
室内气味令人作呕,也亏得这些人居然能够喝酒吃菜。
身后哐当一响,那宫婢关门走了。
“芳珂姑娘的话已经带到了。”
黄脸宦官笑道:“不过既然来了,规矩还是要守,过场还是要走。可惜咱们这里只有太监和女监,实在没有男监,倒是便宜你了。”
桌旁几人皆笑了起来,尤以那两个彪悍的胖妇笑得最欢快,更是眼冒绿光,就是那种八百年没见过男人的饿狼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