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本真见绘声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接过主人手里的药膏,轻哼道:“还是婢子来抹。”
她的手一放上去,绘声脸都青了,额上开始冒冷汗,整个身子像过电般僵硬起来,偏得使劲咬住下唇,愣是不敢吭声。
风沙瞧得好笑,往云本真投了个眼色。
绘声顿时长长吐了口气,娇躯一下子软成了水和之泥。
风沙擒袖擦拭她的香额,柔声道:“马思思带了些人驻打瓦尼寺附近,一来侧翼闽商会馆,二来寻找魔教的踪迹,让孟凡负责寻找踪迹,同时寻找宫天霜。”
绘声高兴起来,弟弟总算有正经差事,还有属下了。
云本真赞同道:“也好,这是风门现在唯一一支机动人手,孟凡熟悉二小姐,还可以通过柳艳和花娘子搭上江湖人士,一举两用,视野更深更广,”
风沙叮嘱道:“让他把握分寸,悄悄地找,对花娘子都不要轻易露口风。”
昨晚的陷阱,纪国公夫妇和洞真宫的剑修都在,可能确实巧合,确实无辜,但与明教有某种关联的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这两者跟柳艳皆有密切的关系。
为了宫天霜的安全,他不得不十二万分小心。
此后几天,风沙来回往返白矾楼和勾栏客栈,白天勘察地形,晚上设计图纸。
很快一个五楼连锁的布局蔚然成型。
东南西北四楼沿着坊墙设回廊环首相连,其他三楼再以两层飞桥连接于中楼。
上桥封厢为暗,下桥凭栏为明,再有庭院及连廊为陆路通道,人为隔出了上中下三层空间。
比如中楼在设计之中共有五层,本身并没有楼梯能够上到第三层,第三层也没有楼梯通往第四层,起码没有明梯。但是,中楼的第四层可以通往第五层。
想去中楼第三层,必须够资格上到其他楼的第三层,再过凭栏飞桥过去。
想去中楼第四层,必须够资格上到其他楼的第四层顶楼,再过封厢飞桥。
如此一纡回,以上中下的空间上分出了层次,方便招待不同身份的客人,更以东西南北中五楼分置任意不同的功用。
比如南楼做茶馆,西楼做风月场,北楼做赌馆,东楼做客栈,中楼做饭馆之类,由易夕若视情况决定。
以易门最擅长的赌馆为例,寻常人赌于北楼一层大厅,富豪可上二层,大富豪可上三层,一旦够资格上到北楼第三层,那么其他楼的第三层也将对其开放。
各楼第四层当然只对身份更高的人士开放,中楼第五层更可以设置一个寻常人想都想不到的全新世界。
此设计,同时兼顾了易用性、私密性和安全性,如果把这五楼连锁视作一个堡垒,会发现易守难攻。
攻击者想要中楼登顶,不得不于中楼和其他几楼之间反复迂回。
守卫者借住暗梯与飞桥可以迅速聚集至每一栋楼的每一层,哪怕仅有一层之兵也可以轻易守下整整五座楼。
如果某栋楼与中楼相连的两桥皆断,攻击者必须换楼再攻,直到所有的飞桥都断掉,然后才能集中攻中楼而不会受到来自其他几楼的增援和牵制。
为了防止水淹火攻,风沙在设计之中奠基很高,整一层视作城墙,也就是说,外人看到的第一层,其实是第二层。
比如中楼实际上有五层,外面看来仅有四层。东西南北四楼有四层,外面看来只有三层。
最下一层可以做厨房、仓库,也可以隔出密室,密室之下当然还可以沟通地城,设以黑市。
风沙这么用心的设计,显然已经把白矾楼视作了囊中之物。
不怪他垂涎,这里的位置实在太好了,正好与宫墙的东北角挂角。如果楼层修造的足够高,甚至可以直接望到皇宫之内。
北面卡着夷山,南面卡着惠和坊,这一片是内城最繁华的地带,更节制着皇宫东北角两座宫门和内城东北角一水一陆两座城门。
可以威胁皇宫与城楼,也可以与之互为犄角。
亏得易夕若从魔教和魔门两头占便宜,否则不可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盘撬来这么大、这么好的一片地方。
最关键,易门肯定花不起这么多钱,易夕若也肯定舍不得这么好的设计,那就只能求人赞助。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手伸进来。
易夕若看见图纸之后,差点当场看晕。
她现在还得让白矾楼继续卖白矾以补贴易门,更是到处推销白矾楼的酿酒,可见囊中羞涩。这么大的土木工程,卖了她都找造不起。
风沙很大方的让易夕若从韩晶那里走账,也就是花他的钱,条件是中楼的顶层必须给他留着。
易夕若一扫愁眉苦脸,立刻容光焕发。
风沙肯花钱她还怕什么,已经开始琢磨用料和用具怎么奢华怎么弄了。
易夕若千恩万谢地把风沙送出白矾楼。
绘声忍不住道:“主人这么大方,不怕夕若姑娘乱来吗?”
风沙嗤嗤地笑道:“如今她还没在坑里呢!真让她无可奈何,人家大可以绕道走。等她兴高采烈地跳进去,咱们再抽梯不迟。”
绘声恍然,暗忖主人好阴险。
她仅是受了些皮肉外伤,养几天已经好了,虽然还有些刺痛,奈何实在惦记弟弟,乃是忍着痛跟过来的,上车之后适时道:“顺路看下孟凡好不好?”
孟凡现在马思思的手下负责寻找宫天霜,驻于打瓦尼寺附近,她想拉着主人过去一趟,其实是做给马思思看的,用以给弟弟撑腰,免得受欺负。
几天下来都没有找到宫天霜的踪迹,风沙心里着急的很,顺着话答应了。
进了刁斗深严的打瓦尼寺南巷,马思思已经带着孟凡于院中迎候。
风沙登楼之后看了看打瓦尼寺,寺内已经彻底净空,空无一人显得阴森森的。
风沙不满地向马思思道:“我让你守株待兔,就你这样弄,真有兔子也吓跑了,内紧外松你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