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白尚未意识到自己露了武功,正下意识的抬胳臂蹭下巴,没好气的拿眼睛横着孟凡,还做着口型,似乎在说:你小子给我等着。
孟凡笑嘻嘻的摇头晃脑,蛮不当回事,转向钟仪心道:“刚才说到哪了,啊!对了,你如今在哪儿落脚呢?要不搬过来一起住,大家也好有个照应嘛!”
钟仪心柔声道:“多谢孟兄好意相邀,奈何守一有道职在身,确实不便。”
她说话一向柔柔绵绵,很有礼貌,以前尚有些绵里藏针,如今出家,烟火气更少,纵然拒绝也不刺人。
越是这样,孟凡越是使不上劲,又不禁开始抓耳挠腮,偏又不甘心,继续纠缠。
白绫有些忍不住了,向钟仪心道:“别理他,刚才说的那件事,你怎么看?”
她很不喜欢孟凡其人,不光自己不爱搭理,楚涉与之多说几句话,她都是要冷脸的。
之所以按捺性子忍着孟凡起哄张罗酒席,正是有事相求钟仪心。
江宁的时候,以李玄音为中心,这些人有个小团体。
在这个小团体之中,钟仪心加入很晚,但是很快凭借聪颖,由几次事情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军师一样的人物。
大家遇上麻烦的时候,都爱先向她问问意见、讨讨主意。
打一开始,钟仪心奉风沙的命令进入这个小团体当内应。
为此风沙打通了南唐大理寺的关节,允许她进牢里探望父亲钟学士,还设法让钟学士的日子好过一点。
如今,父亲已逝,钟家家破人亡,她从南唐到了北周,由钟小姐变成了守一。
当真时移世易,令人心内无限感慨。
钟仪心忍不住瞧了风沙一眼,向白绫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度人先须度己,守一修行尚浅,心有余而力不足。”
风沙哑然失笑。
尽管钟仪心才入道门不久,显然已经深受影响。
佛家求来世,道家求今生。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今生每时每刻都是无比宝贵的。
性命双修,缺一不可。
灯光是性,灯油是命。
如果灯油耗尽,尚不能光辉圆满的话,今生别提多苦,全都白修。
如果就差那么一口油便能够到得圆满,岂非悔之晚矣?肠子都青?
所以,一个比一个懒。
不光是懒得下山收徒而已,凡是会碍到自己飞升成仙的事情都会懒到出奇。
比如辟谷之术,不管世人传得多么仙里仙气,很可能是某位上古修真懒到连吃饭都不想。
既然不吃,自然连出恭都少,一辈子积攒下来,得多出多少修行的时间。
于是,干脆来个吸风饮露,浊气放成清,连衣服都能少换几套。
辟谷之法能够迅速风靡道门至今,修真之懒,可见一斑。
至于度人?等到成仙之后,时间多得是。
届时,哪怕仅是潇洒地挥一挥衣袖,所度之人也要远远大过肉体凡胎之时的劳苦奔波。
反过来说,你肉体凡胎之时不务正业,忙着助人为乐,岂非错过成仙之后,度人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