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取来风沙的大氅。
雪娘赶紧给风沙披上系紧,又点了几个精干的手下,尾随保护。
三人登上舫船,寻了个可以看见堤后集市的南岸浅滩,靠到岸边架板下船。
另外还有一艘舫船也靠了岸,下来四个人,与前一批下船的四个人两两散开,远远地跟在后面。
斩邪单独与风沙和飞歌在一起的时候相当活泼,有了外人则肃容板脸,紧紧抿唇一言不发,冷眸四下转扫,一副凌厉干练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名高冷的女保镖。
过了岸堤,走上去集市的小路,风沙转头向雪娘道:“徐祭酒给我写了封信,说陛下要遣他出使北周。这事你知道吗?”
雪娘当然知道。为此,她特意联络上林羊羊,赦免其叛逃之罪,还许诺荣其全家,就为了让林羊羊能够在身边影响风少,使之为徐祭酒出使北周有所助益。
只是没想到徐祭酒居然给风少写了封信,更没想到风少会直接跟她提及这件事。
这是她最想跟风少谈论的事了,奈何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也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事到临头能说了,她又觉得兹事体大,深怕哪句话说轻了、说重了起了反效果,紧张之余,不免患得患失,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风沙见她满脸紧张之色,笑道:“我就当你知道了。正好要请你帮个忙。”
雪娘使劲定下神,字字斟酌道:“风少请说,奴家听着。”
风沙反而岔话:“之所以跟你说,因为你对大唐忠贞,行事干练,我信得过。”
雪娘眼眶瞬间红了,脸上浮现无比复杂的神色。
这次得罪风少,真是抱着必死之心。忽然得其称赞,万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风沙缓缓道:“我人在途中,徐祭酒这封亲笔信千里迢迢送来,可谓几近辗转……”他语气温和,娓娓道来,雪娘的情绪渐渐平复。
“你带着我的回信返回开封,等待徐祭酒并亲手转交。我还会给你一封推荐信,持着信找对人,有些事情就能水到渠成。此乃关乎大唐国运之重任,你务必谨慎。”
其实这相当于风沙派遣的特使。
雪娘听呆了,一脸不能置信。就像九天之下落下一颗幸运星,还正好砸她头上。
风沙轻咳一声:“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雪娘蓦地回神,难掩激动的心情,结巴道:“您是想让奴家给徐祭酒打前站。”
风沙点点头,补充道:“代表我。”
徐玄有两个身份,一是南唐的祭酒散骑常侍,一是四灵南唐总执事。
受唐皇派遣,马上将要出使北周。
两种身份,通常意味着两种利益。
这两种利益很可能不同,甚至截然相反。
突然不远万里发信给他,无非是想要借助他在北周建立的势力,握之为刀。
至于这柄刀到底砍向谁,他人不在,根本没法把握。
尤其人家特意越过四灵,找他个人帮忙。意味深长。
奈何人家是总执事,他不想得罪,更不能明着拒绝。
只能打马虎眼。
既然人家是以官面的身份出使,那么他就冠冕堂皇的相助。
无非帮忙介绍北周一些头面人物,让人家明面上如鱼得水。
至于他真正的势力,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弄清楚人家真实目的为何,真实利益为何,与他有无利害关系之类。
再来决定以何种身份,何时介入。
另外,他喜欢雪娘的忠贞干练。
但是,这么忠贞干练的南唐密谍首领留在许州,他怎么可能放心?
所以特意把这份美差交予,既是奖赏,也是顺理成章地把人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