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被子中间,靠近身体的位置,索菲亚摸了会,掏出一把刀来,拆开了被子。
一封信!
还被胶带固定在棉絮上。
孟绍原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样的情报,以至于何秀明必须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
孟绍原拆开了这封信。
“呈军统局戴副局长:
戴先生,最近一个阶段,我感觉到身体有些问题,而且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好的感觉,所以这些事我必须向您汇报。
长沙站里一定有内奸,而且此人身份很高,极有可能是甘海源、阮逸泉、窦立新中的一个。前几日长沙大火,我家虽然侥幸没被烧毁,但军统局长沙站公家物品被损毁大半,对外联系工具,仅剩电台两部,新电台又尚未到达。鉴于前段时期不断泄密事件,因此我们共同商议,使用电台时必须有两人同时在场,我需要谨慎,所以暂时无法使用电台。
我新墙河特工队由我和甘海源制定具体任务,阮逸泉负责政审,窦立新挑选人员以及具体负责,特工队之所以那么快速暴露,情报泄漏点一定在我们当中。
甘海源好权,喜怒不形于色,轻易不发表个人意见。阮逸泉好色,但多谋略,性格刻毒,喜欢陷害同僚。窦立新勇猛,但脾气暴躁,做事粗心。所以这三个人里,我的重点怀疑对象是阮逸泉,只是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为了长沙站之团结我不建议有下一步的举动。
此其一。其二,我曾经亲自派出一名高级特工,代号‘鸽子’,成功潜伏进日本人101旅团,担任高级翻译,后身份不幸暴露。鸽子由我直接指挥,在部署任务前,我考虑到了意外情况发生,如果一旦暴露,同时他手里掌握有重要情报,我允许他向日本人投降叛变,必要时可以出卖自己人,继续进行新一轮的潜伏。
在鸽子被俘前最后一次和我联系中,他告诉我,他已经成功策反了一个伪军高级军官,一旦日军发起新的军事攻势,该伪军所部将会战场反正。他传递出来的情报中为了保密,没有说明该伪军姓名,所部番号,具体的情报他会寻找机会亲自向我汇报。可惜的是,这份重要的情报还没有传递出来,他就被捕了。
如果我出事,我必须要说明一些情况。
‘鸽子’真名为郑红杉,湖南长沙人,二十八岁,日语娴熟,军统局资深特工,长期以编外名义活动。民国二十七年八月十五日,奉长沙站站长何秀明命令进行潜伏。后不慎暴露,仍旧奉何秀明之命,假装叛变进行二次潜伏,仍为我军统局忠贞特工。
此证明人,军统局长沙站站长,何秀明。
由于长沙大火,交通断绝,该信件或许不能及时送出。如果我遭遇不幸,则请戴先生派干员务必与‘鸽子’取得联系。根据我的调查,鸽子目前在武汉,与日本特务机构武汉机关进行合作,接头暗号为‘哪怕狂风暴雨,鸟依旧在空中奋力拼搏’。这一暗号,只有我和鸽子知道,切切,切切。”
这封信就写到这里了。
整封信,没有说一点和自己私生活有关的事,说的全都是工作上的事。
何秀明不是一个成功的丈夫,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但在他的工作岗位上,他尽心尽责。
即便他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最担心的却还是自己曾经的部下:
鸽子!
孟绍原收好了这封信。
“怎么了?”
索菲亚问了声。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孟绍原缓缓地说道:“一个差劲的男人,一个了不起的情报工作者。他备受羞辱,可是即便这样,他依旧值得我尊敬!”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走吧。”
范彦青和杨巧月该怎么办?
孟绍原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暂时不行。
目前只有戴笠才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职权范围了。
“小忠,枪放下吧。”孟绍原挥了挥手:“范彦青,杨巧月,我和何秀明不认识,但他是军统局的高级干部,一个高级干部死了,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戴先生这个人,很体恤属下,就算戴先生不出手,还有我,我也一定会为何秀明报仇的!”
“何秀明死了,关你什么事!”范彦青咆哮起来。
孟绍原笑了笑,上前一步看了看范彦青,猛然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啪”的一声,又脆又响。
孟绍原又看了下被打蒙的范彦青:???..Com
“因为我决定管这件事了。我们走。”
孟绍原带着小忠和索菲亚、艾莉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何家。
“就这么算了啊?”小忠有些不太甘心。
“我们在长沙没有逮捕人的权利,在这里我们还不如一个警察管用。”孟绍原苦笑了一声:“可算了?没那么简单,慢慢来。慢慢来,不会有人白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砰”的一声枪响。
孟绍原惨呼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