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洗墨被送了绑。
木风吩咐:“来人,给她一匹马,把酒坛封好,让她背走!”
羽洗墨犹豫片刻,问道:“你不还我金雕?”
木风摇头:“大战在即,我多放你们一头金雕回去,就可能给我大姜多留一分危险。”
羽洗墨:“可是你不是说不是你们毒害的吗?”
木风言语嘲讽不加掩饰:“谁知道你们金乌部大酋长脑子会不会不好,即便能证明了,他也坚持要跟我大姜打仗?
方堃这么蠢的说辞,你们不也照样信了?”
羽洗墨又问:“那可不可以多给我两个人?”
木风仍旧摇头:“此去向东不会再有凶兽,不需要!”
羽洗墨不再坚持,点头默不作声。
木风又道:“至于我留你们多少人,你们杀了我大姜多少战士,你不提,我不提,此事往后放一放。”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盯着羽洗墨看的。
羽洗墨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心底“咯噔”一下。
她没有去提木风留下金角雕的事,木风也没提她杀掉捕雀郎的事。
表面上看此事算是扯平了。
但事实上双方都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
大是大非面前不论小过——这算是两人共同的默契了。
羽洗墨收拾要走,木风又好心交待了她一番话。
羽洗墨听了之后神色变化,先是吃惊,后是愤怒,继而是迟疑,然后是沉默。
到了最后她无声欠身弯腰行礼。
待她走后,飞鸟等人凑了上来,问道:“大酋长,有用吗?”
木风神色凝重:“但愿有用!”
“如果他们信了,愿意不打仗了,怎么办?”飞鸟问道。
“还能怎么办?”木风冷声说道,“金乌部的先不说他,但是这个方堃一定不能留!我大姜待他也算不薄,竟然敢生出别样心思,当真该死!”
犀首冷声说道:“他连自己的族人都能舍弃,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飞鸟会意,点头:“这么说来,方堃肯定是要死的,那方雷部呢?”
“方雷部?”木风冷笑,“此事过后方雷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金乌部如果不同意……”犀首沉声说道。
“不同意?”木风冷哼,“他们会同意的!”
“可如果金乌部铁了心要打,该怎么办?”飞鸟皱眉问道。
木风点头:“有这个可能,那个金乌部大酋长也是个脑子不好的,这么蠢!
通知下去,所有战士、战奴原地待命,奴隶准备。
如果此战打了起来,战奴只要上阵击杀两个敌人,就可重获自由。
奴隶可直接成为战奴,不用通过筛选!”
“这……”
几人面面相觑。
木风沉声说道:“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外面强敌在侧,黑水城必须保证铁桶一块!”
“是!”
几人沉声点头,各自去部署安排。
木风则是上了城头巡查,思忖如何退敌。
他心底是已经做了打仗的准备。
但怎么打这一仗就很有讲究了。
刚才羽洗墨已经透露出来四部加起来有三万来人,一旦正面打起来,大姜要么据城死守,要么就要用人头叠胜利。
这种仗,他不想打。
所以他在给对方“做减法”。
先以澄清事实为理由,让金乌部舍了七八千的方雷部战士,让他们离心离德。
到时候不管是他们按照约定把方堃送来,还是一怒之下杀了方堃,他的第一步计划就算实施成功了。
接下来才是跟金乌部好好聊聊偷袭大姜的事了。
虽说过错在方堃,但是金乌部偷袭大姜是事实。
人,不能白死!
……
羽洗墨心情沉重地骑马背着一坛子酒往东来。
坛子是装在一个背篓里,里面用茅草垫着。
她心底一直在回想自己从被抓到出来的所见所闻。
浑身金器制作的甲胄——连脸都被金器盖住,这样的防御他们的武器从何而破?
更何况金乌部本就不占理,这分明是方雷部的方堃栽赃嫁祸!
“该死的方堃!”羽洗墨心底怒道。
不是方堃,金乌部不会大张旗鼓地从东向西奔行这么长时间。
金角雕也不会损失这么多战士!
因为现在她心底已经明镜一样,金乌部近三百的金角雕战士,现在满打满算还有五十就不错了!
一路向东,她再也没有见到金角雕战士。
显然,连番遭遇重创,金火已经不敢再让金角雕战士出现意外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心底相信了木风所说的。
行走不到半天,她已然遇到了在前探路的金乌部战士。
他们刚开始瞧见一匹陌生的马时,明显十分警惕。
羽洗墨于是大喊:“是我,羽洗墨!”
探路战士先是一愣,而后惊喜大呼:“是羽头领!”
“是羽头领!”
而后他们又问道:“羽头领,其他人呢?”
羽洗墨摇头:“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快带我见大酋长,我有要事跟他说!”
“是!”
羽洗墨很快见到了金火。
金火的第一句就是:“你还活着?”
羽洗墨皱眉说道:“大酋长很希望我死?”
金火连连摇头:“这次你带领金角雕战士损失惨重,即便回到部落,你也免不了责罚!”
羽洗墨冷哼:“大酋长好像忘了,这场大战是谁引起的,这场仗是谁要打的!”
不等金火开口,羽洗墨径直从背篓中取出酒坛,放在地上,吩咐旁边的战士:“去把那个说是毒水的战士叫来!”
金火疑惑不解:“你这是什么?”
羽洗墨说道:“从大姜带来的酒!”
“酒?”
“就是被方堃还有金雀部的人说成是毒水的东西。”羽洗墨解释,“但是他们说这根本不是毒,是一种可以喝的东西。
而人喝了会晕晕乎乎,睡觉睡得沉,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这……”金火眉头紧锁,“这就是他们跟你说的?”
羽洗墨点头:“是!
他们不想打这场仗,不是因为打不过我们,是不想死人。
按照他们大酋长的说法,是大姜死一个族人他都觉得心疼。
他们之所以愿意放我回来,就是让我带着酒,让我金乌部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金火脱口而出。
“金乌部的少酋长不是他们毒害的,这也不是什么毒水!”羽洗墨加重语气。
多余的她就没说了。
她虽然看不起金火,却也相信金火能够明白其中关键。
果真是方堃骗了金火,那么金火跟金光两人的责任跟罪责就大了。
被骗不说,害得金乌部大老远从东到西奔走一圈不说,还害得金乌部近三百的金角雕战士损失惨重。
说不得金火回去就会受到首领会的声讨、攻讦。
金火神色变化,面带犹豫。
羽洗墨悄然看向羽洗墨,心底“咯噔”一声,暗道:“这他都能想到!”
因为她分明察觉到金火神色的挣扎,以及眼神中的狠辣一闪而逝——那是杀机!
只要杀了羽洗墨,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他金火坚持对大姜作战,战而胜之,他会成为金乌部的英雄!
羽洗墨这才明白为何大姜大酋长会对他笑言:“你回去未必能比在我这更安全!
我可以不杀你,留待战后跟金乌部谈。
但是你们的大酋长,未必能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