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决战中惨败、正慌不择路四处逃逸的雄帮主,在目送那两个一路追杀他至此的逆徒远离后,这才有气无力的从早先藏身的低矮灌木丛缓缓起身、踉跄着走出。
“呼呜,呼呜...”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敢大口大口喘息。
“该死,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老夫会突然功力大损?难道是着了谁的道,被人给下了毒?”
否则他雄霸哪里会变成丧家之犬?
“喔啊...”
迈出的左脚一软,身形一个不稳,身子顿时前倾,随即狼狈跌倒在地。
“咳咳...”
咬牙支起上半身,再又颤巍巍扶住草丛旁的一棵小树:
“呼,呼...
大意了啊!”
多少年没遭过这种罪了?
“咯咯咯,是谁?到底是哪个狗贼在阴老夫?”
咬牙切齿,恨不能食之肉、饮其血、啃其骨。
不过眼下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相比于数月前与剑圣那次,此番更是凶险,且这次的伤势同样不容乐观,眼下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才行,断不能再拖延耽搁,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然而就在这时:
“雄霸帮主...”
抬头循声看去,几道熟悉的声影映入他的眼帘。
“喔,原来是你们啊…”
天池十二煞。
“你们来得正好,替老夫引开风云二人,等老夫伤势恢复,定要叫那两个孽障好看!”
即便落得这般惨境,雄帮主还是雄帮主,依旧信心未失、信念不减。
“嘿嘿,帮主说笑了...”
天池众面上笑容灿烂,但齐至的十二人却并未有一人听从雄霸的指示前去牵制风云二人,反而脚步整齐的步步逼近向他。
‘嗯?’
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雄帮主,自然立时察觉了气氛的不对!
“你们这是干什么,也想造反吗?”
即便体内异常糟糕,即使额头虚汗不断,这一刻,雄霸还是面不改色的挺直了胸膛审视起天池众。
一身霸气毫不拉垮,一个眼神不怒自威!竟硬是凭借一道横扫十二人的森冷眸光,将十二人生生吓得下意识止步于原地不敢动弹!
当然了,虚张声势的同时,他也不忘习惯性的将右手倒背,而后竭尽全力掌心蓄力,并在十二人忍不住想要试探着动手的瞬间...
“三分归元气!”
丢出大丸子之后,根本没有查看战果的心思,而是脚底抹油、转头就溜、头也不回的将风神腿运使到极致!
他雄某人这次,下定决心要当一回雄跑跑,谁也拦不住的那种!
一处小湖泊前,趴在湖边看着水中那个狼狈之极的倒影的雄帮主,歪了歪脑袋、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怔怔出神:
“我雄霸如何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追忆过往种种...
从建立天下会,到泥菩萨批命,再到挑战天下各路高手、选拔三千可堪造就的少年郎,直到机缘巧合收徒聂风与步惊云!
早些年的崛起之路,虽然谈不上一帆风顺,但也是处在安逸稳定中的快步前行!
之后,风云霜三个徒弟飞速成长,短短几年间便成长为了不容小觑的战力,而后帮他打天下争江山,攻城拔寨势不可挡,任何胆敢阻碍他雄霸的存在,都会被他与三个徒弟摧枯拉朽碾压暴打,从而一举奠定了天下会在中原的霸主地位!
这十年,他如有神助!
然而,权势名望一朝散尽,雄图霸业转瞬化作过眼云烟!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此刻探出去的手所触及到的水中倒影,都是镜花水月!
用手捞起一掌心的清水,然后凑到嘴边小心翼翼的舔舐...
便在不知不觉间,手掌颤抖着盖在了自己的面颊上,眼角随之滑下一滴融汇了人生百态的浑浊热泪。
...
话说,这追兵只有风云跟天池十二煞两路吗?
显然不止。
曾经迫于雄霸威势而无奈归附天下会的各门各派,曾经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后来走投无路入了天下会的三教九流散人散修,还有轮回者、诛神者,更有一度被雄霸无视的皇城至尊...
反正,只要有点野心的,都想摘下雄帮主的项上人头博个前程!
但奇怪的是,就在这么多势力的围追堵截下,在与这诸多追兵的一追一逃间,雄霸愣是有惊无险的走过了两三千里的路程,最终步入了中华阁!
占地不小、环境不错的中华阁外,天池十二煞目送雄霸的身影在眼前消失,而自己一行则再未有动手的举动。
“老大,咱们就这么放掉雄霸吗?”
说好的天下会之主,说好的称霸武林,怎么就放任雄霸溜进这什么中华阁疗伤呢?
纸探花心中颇有不甘。
“是啊老大,若等雄霸恢复了伤势,咱们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抚摸着爱犬的狗头,狗王神色有些阴戾。
这一路,有他的爱犬以及途中遇到的狗狗们协助锁敌,不断通过换装来伪装掩饰自己行迹、躲避各方追杀的雄霸,伤势情况身体状况等,对于他们天池众而言,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秘密可言。
己方中途,明明也有好几次机会能够一举得手的,可为什么,老大为什么一再放弃到嘴的鸭子呢?
“不急,还没到最佳时机...”
侧过头揉了揉太阳穴,坐在食为仙肩头的童皇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轻松:
“咱们都见识过雄霸的强绝霸道,便是曾经将咱们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无双剑圣,不也没能将之带走吗?
你们啊,不会以为雄霸就只有眼下的这点程度吧?”
众人一滞,若有所思。
“以我看来,这位雄帮主虽然为风云所伤,但伤势绝对不是这些天表现的那般严重,他应该还有一战之力!”
童皇越说越得劲,干脆趁热打铁:
“咱们这个时候,若是抱着捡便宜的心态冲上去,一旦逼得雄霸那厮选择不管不顾、临时朝咱们反扑;那咱们这边即便能够取下他的人头,最后怕也会出现不小的伤亡,且侥幸活下的几个,同样少不了要脱层皮...”
似在述说一个事实。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
几人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却不是说谁都愿意为其他人奉献一切。
牺牲自己成全同伴这种事情,想想就可以了。
“老大,你想的可真周到...”
十二人中,夫唱与妇随的年龄或许仅此于童皇,他俩的武功虽然在众人中垫底,但见识阅历却绝对排在前茅;因而,童皇拉着众人一路‘护持’雄霸的举动,可能瞒得过其他人,却绝对瞒不过他们两口子。
当然,更可能是大家都明白,但大家都装傻、都不说透;他们这群已经‘死了’二三十年的老年人呀,此刻要的,或许就是童皇的一个态度!
因为他们,如今除了一起迈过一道道坎、一起苟活下来的身边人,其他,什么也不剩了!
“唉,有那么明显吗?”
闭上眼,再次揉了揉太阳穴,视线有些模糊的童皇,还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异样。
而瞧见这一幕的众人,面上虽然依旧一副轻松之色,但有一个算一个,已经偷偷咬碎了牙龈。
“老大,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被人胁迫控制了?
“少林寺外,咱们能够安然的活下来,不是没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