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叶家的孩子,自然不能继承叶氏,可是叶家这一辈就我一个孩子,我不接受公司,谁来管?
爷爷敲了敲拐杖,一句话定下我的命运,“先找职业代理人,予墨他……从老宅搬出去吧。”
我从回国以后就一直住在老宅,不是因为我有多恋家,而是爷爷奶奶说,你是叶家的长孙,住在这里,正是因为以后叶家的东西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
自小被灌输的观念,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碎了,而且落地成灰。
我的亲生母亲,早就过世了,导致她死亡的罪魁祸首,却是供我锦衣玉食长大的叶家。
叶承泽,就这样称呼他吧,一手促成来我母亲的死亡,而我却在仇人的膝下无忧无虑的长大。
爷爷奶奶也是知道沈墨的,这个他们认为蛊惑了自家好儿子的女人,他们自以为是的拒绝和厌恶她,根本不清楚,沈墨根本就不爱叶承泽。
她不是笼中雀,更不是什么禁脔,她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精打细算的生活。
因为叶承泽一意孤行的变态爱恋,沈墨平静的日子被打破,她试过态度坚决甚至带着恨意地警告叶承泽,离开她的生活。
然而没有用。
彼时,沈墨怀孕两个月,已经和男友领证,却因为叶承泽的纠缠没法大张旗鼓办婚礼,到处搬家。
叶承泽的单向爱恋一发不可收拾,买通了人,把沈墨囚禁在一个别墅里。
沈墨的结局,是作为金丝雀,甚至是与外界隔绝的禁脔,郁郁寡欢地难产而死。
像是在讲一个偶然听闻的故事,却忽然发现自己也是局中人,那种茫然和惶恐,无法用语言诉说。
我所依赖的,我所眷恋的,一夜之间都变得陌生无比,反倒是那个素未谋面,在父亲承认下,叙述的那个可怜女人,让我生出了一种亲切。
世人在养恩和生恩之间难舍难分,我亦如此,我好像应该去恨他们,恨变相杀死母亲的凶手,可我却开始厌恶自己。
那个和叶承泽商业联姻的女人,叶家的少夫人,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早就流落到不知道去哪了,反而是我这个外人顶替了她孩子的待遇。
像是鸠占鹊巢,可一切都并非我的本意,而我卷入其中,不知道谁才是罪人。
我离开了叶家,这几年在国外也有一些投资,自己赚了一点积蓄,我用这些前创立了一家小公司。
时间过得很快,我的公司渐渐崭露头角,成为业内新秀。
在一次与江氏企业的合作上,我见到了小蓠,我曾经的表妹。
她大学毕业后就接手了江氏,并且在她手下,原本走老路的江氏焕发了新的生机,欣欣向荣。
两家公司的合作进展不错,随着合作推荐,我对小蓠的关注越来越多,我控制不住地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江蓠喜欢穿宽松的运动服,喜欢吃甜点,说话时语气很淡,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内心却极度温柔。
听手下的员工说,江总裁不仅人长得比娱乐圈一些明星还要貌美,心肠也是一等一的好,一直都在默默地支持公益事业,还建立了保护流浪猫狗的基金会。
她待人有礼,员工们的福利好、假期多,秘书还特意跟我说公司里有不少小姑娘把江蓠当成偶像,每次有和江氏的合作都抢着去。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带着一些小礼物上门,想要和她正式道歉,为我儿时的不懂事而致歉。
不知道为什么,我站在门外忽然有些踌躇,心情复杂,忐忑中似乎又夹杂着期待的欢喜
开门的是个年轻男人,他长得很俊朗,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看我的目光含着敌意。
我的忐忑不安,还隐约的窃喜,全都像是被凉水浸湿的衣衫,黏在身上,难受而不自在。
“你是……?”我还抱着一丝侥幸,强颜欢笑道。
年轻男人拉开门,像是宣誓主权一样,朝屋里喊:“小蓠,有人找你。”
江蓠穿着合身的家居服,未施粉黛,请我到客厅坐下。
我坐在两人的对面,缓缓喝着茶水,今日的茶格外苦涩,我几乎喝不下去。
我听见那年轻男人,他叫谢云皓,对小蓠埋怨,“小十三又弄乱了我的草稿,都说猫是主子,它老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谢云皓端过来一盘切好的水果,细心地投喂小蓠,嘴里抱怨。
小蓠似乎很纵容他,无奈说:“还不是你老是和他争宠……”
谢云皓像是在对我示威,如同森林里的动物,对觊觎他宝物的人,发出威胁。
小蓠的短短的一句话,我听出来他们感情很好,清冷似仙的江总,在家里竟是这么个模样,懒洋洋地放下一身防备,像是在阳光下晒太阳的猫,慵懒可爱。
她的信任从容都给了另一个人,对待旁人,她依旧是礼貌疏离的样子,似乎除了她在意的人,谁也不能牵动她的情绪半分
我属于旁人……是得不到她半分垂怜的,毫无关系的合作伙伴。
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她的,让我想想。
或许是在一次次商业竞争中,棋逢对手的欣赏,我见过她杀伐果决的样子,也见过她对路边一只小猫展露温柔的笑颜。
那时我还没意识到,当你单方面爱上一个人时,就是自愿穿上芒鞋,披上苦行的袈裟,一步一叩首地走上不归路。
我就这样,游离在她的世界之外,渴望着她的目光能多在我身上停留几秒,卑微而小心地打探她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