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罢!想回家混吃等死。”
陈礼斌正色道:“仲仁兄可知士农工商,商人位于最末,许家虽是地主,在横山县受人尊敬,但许兄若是有举人功名,许家便能和官府搭上关系,日后有事求助时也有个门道。”
许博扁嘴道:“你们都说的有理。”
他小声嘟囔,“可是我只想当一只米虫啊……天塌下来还有爹娘顶着,再不济还有大哥,轮不到我,秀才就够了啊。”
“天塌下来,你得自己顶着。许仲仁,你难道想依靠父母一辈子?许大哥凭什么养着一个读了那么多年书却仍然像个幼稚儿童的弟弟,你想得美。”
牧萱啪的一下将书拍在许博面前,陈礼斌坐直了身子,努力想要表现出认真研读手中书卷的样子。
楚宣教训人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
牧萱卷起书册,敲敲许博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快考试了你还偷懒,难道想三年以后再考吗?三年又三年,若是不珍惜韶光,等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你还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东西,如何在妻子面前立足?”
她也不想逼着许博做不喜欢的事,许博和陈礼斌不一样,陈礼斌扎根在农家的土壤里,经受风吹雨打,她与陈接触时,会感觉对方像一个憨厚的兄长,细心体贴,对未来的计划明确。
而许博……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牧萱希望自己走后,这两个朋友都能好好的,拥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最起码要拥有一项立身的本事。
——
转眼便到了乡试那天,牧萱站在一片片整齐的号子房外,接受了搜查,考篮里的馒头都被守卫掰开。
系统帮她瞒过了搜身。
考试一共持续了九天,等她从里面出来时,整个人都有些潦倒,头发油腻腻的,还有一股子考棚里的霉味。
她出来时见到长衫或是青衣或是白衣的学子从里面慢吞吞地走出,有的需要人抬着才能出来。
科举考试太摧残考生的精神了,考棚闷热潮湿,夜晚她把桌板卸下来,硬邦邦地躺着睡,梦里都是八股文。
“怎么样?考得如何?”
有人急切地问了句。
另一人回答:“还好,这次的题居然考了律法,幸好我提前背了法典。”
“啊?我没背,我完了。”
许博颤巍巍地扶着陈礼斌,跑到一个角落里干呕。
三人面面相觑,都被对方邋遢的样子逗笑了,许博扶着墙咳了一会儿。
“我……我要是考不上,三年后也不来了,考场就不是人待的,呜呜呜……”
他抱着墙哭了。
“有个老考生死在里面了,考完了才被抬出去,因为天气太热,尸体都吃掉长虫了,呕……”
干呕声响起。
牧萱忍不住也yue了一下,科举考试没有后世那么人性化。
考生入了考棚就是被锁死在里面了,除非考试结束或者三天一到中场休息,否则就是着火了遭雷劈了也不能打开考棚。
年老体弱的考生很容易死在里面。
君不见范进中举,喜极而疯。
从少年考到老年,无数人执着于此道,这是一条登上青云的路,也是一条送命的路。
牧萱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望着天边漂浮的云朵,阳光毒辣起来,她忍不住想,付明微在兰若寺怎样了?
有没有将她交代的事处理好?
兰若寺,水缸的的女鬼探出头来,很快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