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萱没有立即去停放尸体的灵堂,而是直奔杜府的正房。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丞相府慕二小姐前来拜访,有重要的事要告知杜大人。”
牧萱补充道:“是关于杜蔓的。”
仆人听了她的话,有些迟疑。
红色水袖长裙,腰间别着一条长鞭,女子神情严肃,眼中透露出不容置疑,仆人心中一凛赶忙进了正房,穿过屏风对屋子里靠坐着的人说:“老爷,外面有位慕二小姐说有关于大小姐的事要同您说,您看是否……”要派人去花厅招呼?
仆人还没说完,杜书海从榻上起身,迅速穿衣,随意整理了头发走出正房。
青石台阶下,有人背着身,听见杜书海急匆匆的脚步,身材高挑的女子上前见礼,问候道:“杜伯父。”
“怀夕未曾入轮回,她在阳间徘徊不散,恐怕会成了孤魂野鬼,难以转世投胎。”
牧萱直奔主题,对杜书海说。
她身后的少年行礼的动作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一开口不说安慰的话,而是像个神棍一样,提起“轮回转世”。
杜书海一身大袖长衫,脸上的胡茬乱糟糟的,眼底青黑,眼白上布满血丝,他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外面的人一开始可怜他的爱女遭遇不幸之事,后来没过几日,演变成了恶毒的谣言,说杜蔓的死是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那些茶楼里不停地议论他女儿的死,人们将一个花季少女遇害说成了一件逸闻趣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有人说,难道是杜小姐行为不检点才引来了祸患,不然为什么康平坊这么多人家,大大小小如此多的官员,怎么就杜家遭了难呢?
类似的恶意揣测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刺进了杜书海的心里。
杜书海一下子失去了爱女,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十年寿命,很快就苍老了下来,他转动着带着血丝的眼珠,神情呆滞了一瞬,随后眼神锐利起来。
“胡说八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八道,你当这些话不要负责任吗!”
杜书海审视着眼前的少女,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与他的女儿一般大,从前似乎听蔓蔓提过一嘴,丞相府二小姐似乎是个高门淑女,娴静典雅,如今看来,竟然是个胡言乱语、信口胡诌之人!
只是,她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牧萱面对他的质疑,好脾气地抿唇笑了笑,低眸说:“我说的话但凡有一句是假话,就让我与杜蔓一起去阴曹地府作伴。”
她语调平常,像是在话家常。
牧萱抬眸望着杜书海,缓缓说:“怀夕画地为牢,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
杜书海不信鬼神,也不信因果。
他为官多年,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百姓与水火之中,他从来都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可是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他的女儿今年才16岁,还没有议亲,在不久前还吵着要出门见识一下江湖,突发奇想和他说想去游历山川湖泊,一辈子不想嫁人。
那是他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