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姐拒绝地如此干脆利落,他哪里还能厚着脸皮打搅她呢。
柳霖声走在平康坊的巷子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解下来的香囊,珍而重之地放进了袖子口袋里。
日头西斜,春日的风还有些缠绵的柔,风吹过柳霖声的面颊,带起他耳边的碎发,那样的触感温柔而细腻,让他想起嘉和六年,他第一次见到杜蔓的样子。
彼时她随父亲外出访友,路过雍州时,被难民挤在了路上不得前进。
“爹爹,那个小哥哥看起来好可怜。”小女娃脆生生的嗓音清亮有力,仿佛在他耳边响起,隔着淡青色的帘帐,他听见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瑞珠,你快去把他扶起来。”
丫鬟下了车走到小乞丐身边,闻到他身上的臭味,皱了眉,柳霖声没要她扶,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被踩伤的腿鲜血淋漓,他一瘸一拐地就要走,却被人叫住。
“小哥哥,等等。”粉雕玉琢的女童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身边围上来好几个侍卫,女童蹭蹭蹭走到小乞丐身边,掏啊掏,最终掏出一个小荷包,她递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望着她不说话,也不接过,他腿估计是骨折了,钻心地疼,额角冷汗直冒。
“这是怀夕攒的钱钱,都给你。”小女孩鼓起脸,双手捧着绣着青竹的香囊,往前推:“是不是很疼啊?小哥哥不要担心,快去医馆看病,喝了苦苦的药水就不疼了。”
小乞丐伸出脏污的手,又缩了回去,他看着女孩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里面含着浓浓的善意,他忽然心底酸涩。
“谢谢你。”小乞丐嘶哑着声音,努力撑着墙,朝着女孩鞠躬道。
“不要害怕,一定会没事的,小哥哥要好好养病嗷。”女孩踮起脚小大人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地上,与尘土混为一体。
一路逃难过来,她是第一个对他施以援手的人。
“我叫柳霖声,你叫什么?”小乞丐盯着她问。
女孩歪了歪头,说:“杜蔓,你可以叫我怀夕或者蔓蔓。出来太久爹爹该着急了,再见啊霖声哥哥。”
“再见。”小乞丐望着那座马车,青色的帷裳划过,里面坐着一位严肃的中年男子,柳霖声听见男子说:“雍州怎么暴发灾情?这些灾民到处流离失所,雍州的地方官是怎么做事的!”
“爹爹,他们为什么要在街上,不回家吗?我们帮帮他们好吗?”
“怀夕,坐要有坐像。他们想回家的,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只能在冷风里受冻,怀夕救不了所有的人,问题需要从根本上解决,才能让百姓们有家可回。”
“那根本是什么呢?”
“你还小,所以叫你多读书,找到帮助他们的办法。”
“我不要!不要背书!我可以当一个悬壶济世的大侠帮助他们。”
声音渐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