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萱早晨起来时,发现院子里的山茶树长高了一大截,周围陆陆续续又种上了几棵,她走出厢房发现最早种下的那棵已经到了她的腹部,上面长出了一颗小小的花苞。
她往隔壁的房间看,门窗紧闭,寂静无声。
牧萱走过去敲了敲门,屋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她回了在廊檐下找到了一个食盒,打开来里面的蔬菜粥还冒着热气,精致的小碟子里排列着小巧玲珑的糕点。
牧萱提起食盒在付弦的房间门外驻足了一会儿,回到了厢房。
奇怪了,男鬼去哪了?
平日里他都在侍弄山茶树,要不就是大清早站在她窗前傻笑,今天怎么不见鬼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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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寺后山,天空暗沉,乌云笼罩着这片土地,山脚下的兰若寺艳阳高照,而后山则显出一副地狱般的阴沉,鬼啸声、哭喊声、哀泣声不绝于耳。
此地笼罩着不祥之气,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混入了后山,搅动风云。
白衣女鬼衣衫染血,她手指上,衣摆处,甚至布满伤疤的脸上都溅上了血迹,在她面前躺着两具尸体。
血腥味刺激了暗处的鬼魂,狂风涌动,有瘆人的哭嚎断断续续地荡开。
“白术,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子清冽冰冷的嗓音唤回了白术的神智,她唇角还在滴血,随手用手背擦拭唇角的血液,半张脸都被嫣红血迹沾染,血珠凝结,这一幕极其触目惊心。
半晌,白术开口了,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杀人。”她言简意赅道。
杀人?她身上本就有业障,死后要入十八层地狱洗脱杀孽,现在还敢杀人,是嫌魂飞魄散的进程太慢了吗?
她死了,谁给书生买菜。
付弦袖带当风,俊脸宛若蒙上了一层阴翳,他站在阴影处,妖冶昳丽的容颜亦正亦邪,眼中带着杀意。
“我说过,在兰若寺,不可随意造下杀孽。你是要我主动驱逐,还是自行离开。”付弦眼中闪过冰冷得宛若实质的嗜血杀意。
他看着白术,眼中闪过不耐,这两人死在兰若寺的地界,污染了这片土地,那些风水师都讲究一些什么气场和因缘,若是因为这种血光之灾影响了书生的气运,那就不好了。
书生才华横溢,好不容易答应多陪陪他,可不能让无关人等打扰。
白术身上冒出寒意,“我不会走。”
地上那两个死人身上的灵魂已经被附近的野鬼吃了,尸体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人不是我杀的。”白术说,她嗓子受损过,说话嘶哑,好像没说一句话就像在刀尖上行走,“有人盯上了兰若寺,你的书生,要遭殃了。”
最后那句她放慢了语调,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付弦脸色一变,天际笼罩的乌云中血色疯狂往一个方向涌去,那是兰若寺的客房方向!
牧萱吃完早饭在院子里走动,付弦给她准备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些颜料。
牧萱把宣纸摊开在院子中的石桌上,饱蘸墨汁的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一座青山的缓缓出现在洁白的纸上,山峦起伏,下缀一条缓缓流动的江水,水中有一叶扁舟。
她用石青、石绿、等颜料在里面晕染,勾勒出一幅优雅隽永的山水墨画。
牧萱把这幅画放在一旁晾干,又循着记忆画了一幅肖像。
男子艳若桃李的脸上露出浅笑,眼角眉梢透露着欢喜,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衬得他出尘脱俗,牧萱画好最后一笔,凝视着宣纸上那张俊美的容颜,她失笑道:“才一会儿没见到,竟然就开始想你了。”
空气中忽然飘散了一股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血腥味,风吹落了院中的草木,带起一阵嘻嘻索索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