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心中一动,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只觉内心一阵急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握住一般。
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曾经那位老对手,秦国武安君白起。
这白起可是一个令人尊重的对手啊!
他的手段之强,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廉颇自问一生行军打仗,除非实力差距太大,否则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人。
然而,当年上党之争,却因为白起的存在,即便两国兵力相差无几,他也只能退避三舍。
那是他这一生最重视的战斗,只可惜,到头来,他终究没能和对方一决高下,反而让一个庶子祸害了一切。
白起的死,或许赵国朝堂上,人人振奋,但这些年来,廉颇却从来没有高兴过。
白起的死,对于他而言,只是为赵国感到庆幸,却也让他为军人感到悲哀。
他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是不是也会走上白起的那条路。
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
倘若自己收敛一点,万事依从君主,或许自己可以安度晚年,一生安泰。
可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白起,临死之前,尚且句句忠言,力抗君主糊涂决定。
这可是他的老对手。
老对手尚且如此,他岂能输了半步?
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收敛过。
明知道自己或许哪一天会落得白起一样的下场,可是他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此刻,看着面前的少年,响起当年的老对手,廉颇突然发现,心中万千怒火,似乎都消散殆尽了。
这小子真是因为白起之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深吸一口气,廉颇不敢确定。
他不能放松对白琰的警惕,因为这始终是秦国使臣。
可是,他也无言以对,因为白琰的句句属实,令人无法反驳。
“好,白琰说得好!”
“秦王稷,忘恩负义,狼子野心,欺人太甚。如此君主,不闹得天下四分五裂,岂能罢休?”
“当年被发配燕国为质,燕国内乱,险死还生。是我赵国于危难之际救下他们母子。是我赵国的定力支持,才送他爬上那个位置!”
“秦赵本为兄弟之国,可到头来,他却能忘记往昔情谊,与我赵国不死不休!”
“当年,其母其舅,为其江山拼搏一生,到头来得到什么?”
“宣太后芈月郁郁而终,壤候魏然,连其兄弟,那个不受祸害?”
“白起匡扶王室,征战天下,为他秦王稷打的刀片江山,列国震动,到头来又得到什么?”
“如此不仁不义之辈,跟着他作甚?”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循声望去。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沉默不语,观看竹简的赵王。
只见赵王说话间,已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望着白琰,也扫视着群臣。
面对赵王的目光,满朝文武,包括一直愤愤不平的廉颇,心中都是一颤,同时回头,对着赵王拱手,默默低头,等待王的继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