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女嘴里骂骂咧咧,扭头瞥向纪明道:“你最近跳的很厉害,还是收敛点为好。”
“姑娘不是在聚宝斋吗?”
纪明装作没有听懂少女的话,看似随口一问道。
少女叹了口气:“陈瞎子死了,聚宝斋自然就没有在开下去的必要了,反正他等的人也不会回来了。
对了,你要不然就叫我李扶秋,或者叫我李先生,姑娘我听着别扭。”
“也是,我记得你是读春秋的。对读书人的称呼,自然是先生。那你现在还读书吗?”
纪明不认为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读书人不是那种儒雅随和,文质彬彬的那种吗?
张恨水是怎么回事?李扶秋又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应该庆幸我还在读书。”
“......”
纪明如鲠在喉,自己就算能进去,他也不打算多逗留了。
辞别李扶秋后,他回头一看,酒肆石阶的下面,已经立好了一块碑。
‘张恨水与狗不得入内’
......
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平民院落,在狭长的阴影下,几棵葭草已然冒绿。
崔文子蹲在有间医馆的石墩上,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
见到纪明回来,双手插进袖袍,小跑过来,露出满口黄牙。
“纪兄弟你可来了,杨姑娘在里面等半天了。”
“杨梦言来了?有急事吗?”
纪明知道崔文子最怕冷,每次都是窝在炉火旁,没什么事情是绝对不会挪窝的。
“她也没说,主要是俺老汉还以为小兄弟你跑路了。”
崔文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敢情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纪明满脸黑线,瞪了这老头一眼。
就算秦浩然大义灭亲,那也轮不到崔文子。
进了院子,纪明便看到杨梦言蒙着厚重的大氅,只露出一个脑袋。
正坐在门槛上呼哧呼哧的吃面。
“诶,你可来了,我说你们这里怎么穷到连头蒜都没有?”
纪明闻言打开厢房门,从门后把干玉米摘下,把藏在后面的蒜取下。
“我讨厌蒜味,所以把蒜都藏起来了。”
杨梦言悻悻的把蒜头收下,在红甲上搓了搓,一口吞咽下肚。
单手撑着腮,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昨天和城里的守军聊了几句,大概就是关于日后芮城治安的。军队太过显眼了,所以他就把督查各个小巷和除了主干道以外的支干道的任务交给了我。
刚下巡防,正好路过你这里便讨口饭吃。”
纪明听后不由得皱眉。
“你老老实实当你的富家小姐不好吗?还有,这明显是看你实诚,所以才欺负你。”
杨梦言把剩余的面条尽数吞下,摆了摆手。
“不是的,尧守军人很正直的。因为他刚刚上任,对城内不是很熟悉。以往抓些小毛贼都是我代劳的。
他把一些人手调给我,然后让我做老大。
所以我管理的兄弟又多了十几个,总的来说我好像还升官了。”
纪明笑了笑。
“你这算升的那门子官?不说这些,那个猴儿脸的尸体有人来认领了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早上是有对夫妇报案,之后的核实查证没有问题,尸体已经让人领走了。
对了,这是我从受害者的房里翻出来的,上面是他写的日记。”
杨梦言从怀里掏出带有余温的日记簿,抬手扔给了纪明。
“葭月十一,小雪,先生留下的功课实在是太难了,瞄了两眼决定放弃。”
“葭月十二,小雪,胡改之你不能这样,你是全家的希望!头悬梁锥刺股,直至半夜。”
“葭月十三,阴天,城内地下作坊的植发小店没开,心思郁闷。”
“葭月十四,天气晴,红泥馆里的妹妹太可了,与之双修到半夜。”
“葭月十五,大雪,那位姓李的同学好漂亮,可没想到她居然是新来的先生,搭讪不成反被退学。”
......
“葭月二十三,勾栏听曲。”
......
“葭月二十六,岳姑娘过劳死,顿感无限悲伤。”
“葭月三十,新来的小花魁好可爱,嘻嘻嘻......”
纪明合上日记,根据内容来看,这个胡改之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整整大半页都是勾栏听曲。
“这就是死者半个月以来的活动,目前把嫌疑暂定为红泥馆里的红倌们。”
纪明点点头:“这人的生活很规律,基本就是两点一线。查找起来也比较容易,可之前你不是查过红泥馆了吗?
有没有什么发现?”
“并没有,每个人我都仔仔细细查了,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杨梦言也是没有头绪,心思比较烦闷。
纪明没有说话,按照刁二所说,受害者很显然是被什么吸干了大半精血。
难道想查出什么线索,真得以身饲虎?
“红泥馆这么多红倌儿,我得查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