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贺年放下紫衣,也回到八仙桌旁,拿起桌上的参汤看了两眼,放了下去,走到窗户前向外望了望,又回到了八仙桌旁,问秦淑远道:“守卫通报时,殿下正与她在一起?”
秦淑远道:“不错,我就坐在她的对面。”
郑贺年想了想,道:“不知殿下给她换的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
秦淑远对郑贺年并没什么好印象,但碍于刘浅洲的情面,回道:“那是我娘曾穿过的一件衣服,交领广袖的样式,并没什么特别的,她和我娘身材相当,穿上去倒是挺合身的。”
郑贺年道:“是什么颜色的?”
秦淑远道:“紫色,我娘看她原本穿着一身紫色衣服,就以为她是喜欢紫色,所以,就特意选了一件紫色的衣服。”
他在说谎。
除去夸赞他的娘亲徐王后之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说谎,但徐王后与萧兰儿的身材的确相当,那件白衣也的确是徐王后曾穿过的一件白衣,算是半真半假,因此,他说谎的时候面不改色,看不出半点的破绽。
这时,门外走来两名丫鬟,见到秦淑远后,都恭敬的行了一礼。
秦淑远见两个丫鬟已吃完饭回来,问道:“这里的姑娘呢,你们有没有谁见到过。”
两名丫鬟一怔,纷纷向左侧月洞门中望了一眼,见床榻上空空无人,顿时惶恐。
一个丫鬟垂头说道:“奴婢刚吃完饭回来,奴婢不知道。”
另一名丫鬟回过神来,也垂着头道:“奴婢吃饭慢了,回来晚了,奴婢知错了。”
秦淑远温声和气道:“我不是要责怪你们,只是想问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两名丫鬟稍稍安心下来,纷纷摇头,道:“殿下让奴婢们去吃饭,奴婢就去了,之后就没有见过了。”
秦淑远想了想,对楼下喊道:“来人!”片刻,一名带甲侍卫匆匆赶来,单膝拜在房门外,道:“殿下有何吩咐。”
秦淑远道:“见到屋里的姑娘下楼了吗?”
带甲侍卫道:“并未见过。”
秦淑远顿了顿,道:“知道了,下去吧。”
带甲侍卫道一声“是”,下楼去了。
秦淑远的情面已经做足,对刘浅洲道:“大师兄,要不要我派人去找一找。”
刘浅洲不愿将此事在秦王宫闹得沸沸扬扬,想了想,道:“不必了,一个人若是想躲,找也是白费力气,我也是为师傅之命而来,既然那位姑娘已是不在,我也能回去向师傅复命了。”对郑贺年道:“郑掌门,你意下如何?”
郑贺年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惋惜一叹,道:“有劳刘兄相陪了。”对秦淑远道:“多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秦淑远道:“无妨,只要郑掌门日后能多学一学为客之道,还是挺顺眼的。”
郑贺年自知过于心急,冒犯在前,当着刘浅洲的面听到这番讥讽的话语,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愤愤之情,忍让不语。
刘浅洲脸上露出笑容,也觉得大快人心,对秦淑远叮嘱道:“日后如果再有那位姑娘的消息,记得先来通报师门。”
秦淑远道:“知道了。”
刘浅洲点了点头,道:“公事已了,师兄就不久留了,师弟前程似锦,凡事千万不可较真,告辞了。”
秦淑远挽留道:“天色已晚,大师兄何不在此留宿一夜,明早再回?”
刘浅洲笑道:“师兄也想,只怕师傅还在等着我回去复命,不敢久留,还是尽快回去的好。”话落,在秦淑远的相送下,走了出房门。
夜幕已经降临。
刘浅洲与郑贺年在门外过廊上作揖相别之后,一跃飞向了暗沉的天空,一个向北,一个向西,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秦淑远静立于过廊,对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蹊跷,走进房门,打量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内心莫名的生出有一种失落感,对两个丫鬟道:“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
两名丫鬟内心都有一些困惑,其中一名丫鬟胆子大一些,问道:“明天呢。”
秦淑远感受到一种求需的渴望,想了想,道:“明天早上,记得叫我起床洗脸。”
两名丫鬟心中欢喜,应一声是,收拾起了房间。
被人需要的感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价值上的认可和肯定,丫鬟们有自知之明,都无半点的高攀之意,她们都想留下的原因,就只是因为这位殿下与别的主子不同,很有教养,不但懂得心疼人,而且从不因地位差别而轻视和冒犯她们的生命。
一名丫鬟走进左侧月洞门,抱起角落里换下来的被褥出门去了,另一名丫鬟见不惯秦淑远床榻上新铺的被褥不够平整,整理完后,捧起八仙桌上萧兰儿剩下的燕窝参汤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