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飞道:“不然,你、你以为呢。”晃动一下身躯,续道:“我其实、是很不乐意的,但仙姑说了,除了我之外,谁……谁都不许进你的客房,那……那我就只好去了。”话落,摇晃着走到亭子中央,跌坐在地上,晃动了两下空酒坛,见酒已喝光,顺势倒在了铺在地上的包布上。
冯海回想起一些细节,问道:“你不认识字,怎么会知道那些是书信,总不会是猜的吧。”
曹飞酒早已上头,道:“是仙姑说的,还说……我要是敢动你的东西,她就打……打断我的腿,让我陪你一块儿……一块儿在床上躺着……”
冯海神色已是十分的凝重,道:“这么说,她已经看过的信了。”
曹飞缓缓撑起身体,道:“是仙姑救的你,她要给你……治伤,当然要检……检查你的伤口了,她要知道……自己救的是什么人,也当然会检查你……你身上的东西了,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说,我就算是……是个贼!我……我还能动你的东西吗,我……有那么笨吗,还……还用得着她来提防我吗?”话落,心里似乎觉得有些憋屈,倒了下去,嘟囔道:“一天做贼……一辈子受人提防……”睡了片刻,忽然又缓缓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道:“唉,这些话,仙姑……不让我说的,我拿你当朋友,你……你可不能害我。”话落,又重新躺了下去,嘟囔道:“你说,仙姑她……看都看了……还……还能怎样……”
冯海目光阴沉不定,轻声回道:“只是书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曹飞醉着酒笑了起来,道:“就……就是嘛……”笑完,长叹了一口气。
戌时将尽,远方的屠苏城里传来暮鼓之声。
曹飞愣了一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皱着眉头仔细听了听,的确是暮鼓之声,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晃荡两下身躯来到亭口,扶住亭柱,振奋了一下精神,道:“城门要……要关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你多多保重,我走了。”话落,跌跌撞撞的向着远处的城门走了过去。
夜已三更,萧府上下一片寂静。
萧府后院那座后罩房的卧室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萧兰儿正安睡在一张单月洞精雕架子床上,紫色的床幔垂合着,床头衣架上还搭着萧兰儿的那一件紫衣。
床幔下的床踏上,除了一双紫色缎鞋之外,还静坐着一个男人——冯海不知何时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坐在了这里。
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柄剑,看上去面无表情,且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萧兰儿似乎做了个梦,微微凝起眉头,向床边慵懒的翻了个身,一只温热的手从锦被里滑了出来,片刻后,似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又缩了回去,眼珠微微晃动了两下,眯开了眼缝,透过紫色的床幔,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人影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猛地惊坐起来,两脚一蹬就紧紧的靠在了床角,瞪大了眼睛,果见是一个人影,连忙拔出了枕头下的剑,片刻,见那个人影不为所动,探出剑尖小心翼翼的挑开了床幔,定睛看了一眼,见是冯海的背影,缓缓松懈了下来,慢慢垂下手里的剑,双眼已是红润,强忍住心境,轻轻抽泣了两声,想来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冯海带着五分醉意,面无表情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萧兰儿的心情缓和下来,闻到了冯海身上的酒气,道:“你喝酒了?”
冯海道:“喝了一些。”
萧兰儿道:“你不知道女人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