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半晌,回过神来,巡看一圈,见到十三个徒弟都在,又认出此地是自己的卧房,当下境遇便已都了然于胸。
郑贺年道:“师傅,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孙小德望一眼郑贺年,没有说话,撑起身体盘腿坐在了床上,闭目凝神,运功调息起来,片刻,才睁开眼睛道:“为师没事,好多了。”
郑贺年道:“您早上倒在翠云洞府的门外,一直昏迷不醒,可把弟子们吓坏了。”
孙小德道:“修炼的时候,走了神,不慎出了些岔子,不碍事。”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这是搪塞之语。
陈桥生道:“师傅,恕弟子直言,您元气大损,绝不是修炼走神所致,您不愿意说,弟子也不会再问,但师门是您一手所创,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师门考虑,这一闭关便是百余年之久,对门中之事,不管不问,总是不妥的,望您能顾全大局,保重身体。”
他这一席话语,话中有话,似乎对现在的师门现状隐隐有着不满。
在场之人不免侧目,各怀心思。
孙小德当然听得出来,望一眼郑贺年,又看一眼冯海,思量片刻,道:“为师的身体,为师自己清楚,闭关多年,也确实有失监管,好了,老五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
众人踟蹰不决。
孙小德似有不悦,道:“都出去吧,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郑贺年见此,对众师弟道:“咱们就先出去吧,安抚好门中弟子要紧,师傅需要静养。”又望向冯海,道:“五师弟,我们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师傅,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们。”话落,转身面向孙小德,作揖道:“弟子告退。”退两步,走出了卧房。
众人也相继离去。
冯海将众人送出内堂,这才返回卧房。
孙小德神情看起来很疲惫,声音也有些虚弱,道:“你是不是有话想问。”
冯海道:“是。”
他在孙小德的面前,向来都只做事,从不多问,但却并不是不想过问。
孙小德道:“你先不必问,为师现在要你立刻去做一件事。”
冯海道:“请师傅吩咐。”
孙小德道:“你现在立刻去翠云洞府,到炼丹房,将为师石床下的盒子取过来,里面的东西你不能看。”
冯海道:“是。”转身走出卧房。
翠云洞府的石门敞开着,里面的秘密实在诱人。
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格外的诱人。
郑贺年已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了这里。
他蹲下身子拨开地上的一层积雪,看到了黑红色的血迹,望一眼翠云洞府,起身踏入了石门。
炼丹房中的余温还在,炼丹炉中的无名火焰却已经熄灭,八卦台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玉净瓶也仍旧倒在八卦台上。
郑贺年捡起玉净瓶靠在鼻尖闻上一闻,又放回了原地,绕着炼丹炉打量一圈后,开始在书架和药柜上翻找。
像极了官差办案,想要在作案现场搜寻出一些他感兴趣的蛛丝马迹。
又有人走进了翠云洞府。
郑贺年立即警觉,收敛气息,躲在了书架后面。
当一个人的气息完全收敛的时候,在别人的感知中,就成了一件死物,如同一根柱子,一本书,若非对这间石室的摆设十分熟悉,是绝不可能发觉的。
来人显然不可能是孙小德。
难道还有人对这里的秘密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