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城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工事,一大半用栅拦围着。
董庭检查完了印信,喝令开门。
淮安参将许尔吉骑在一匹黄骠马上,三十八岁,正是武将的黄金年纪。端坐于马上,杀气腾腾。
他是河南太康人,隶属汉军镶白旗。之所以能入旗,全是沾他老爹的光。
他爹许定国,大明河南总兵,驻睢州。当年大明江北四镇之一的高杰入驻河南,打算恢复中原。他老爹卑词请高杰赴宴,侑以歌妓美酒,杀之。因为这么大功,被清廷授一等精奇尼哈番,九年前,病死了,长子许尔安袭了爵。
这许尔吉是许定国的二儿子,从小随父从军,也是打过仗、见过血的,部下三千兵马原驻河南,明军攻陷南京后,被调到淮安府,归清河道总督杨方兴节制。前一阵子,庐州失守的消息传来,杨方兴坐不住了,调其赶往凤阳。
人在绝望之际,遇到了救命稻草,便想拼命抓住。许尔吉现在便是董庭的救命稻草。
“许参将仗义援我凤阳,凤阳有救了”,董庭感激涕零道。
“府台谬赞了,此乃本将职责”,许尔吉倒是很客气,问道:“董府台,凤阳现有多少兵马?”
“凤阳有守备兵五百,本府将宿州、灵璧、虹县、五河、怀远、蒙城、太和等地的守备兵尽皆调入凤阳,也不过两千人。可恨的是颖川、颖上、霍丘、寿州、定远拒不奉调,恐怕已怀降明之心也”。
许尔吉想了想道:“凤阳无城可守,欲守凤阳,只能扼要地。其他诸县倒也罢了,唯这定远乃凤阳门户,有镆铘山、濠塘山可守,断断丢不得。府台留五百兵守凤阳,其余皆随本将去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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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县乃是大明名将戚继光的家乡,光武帝北伐,自有鸿鹄随大鹏。
知县许毅便是其中之一,闻王师已克庐州,立即派人向明军请降,又在城头换上了日月旗。
许尔吉率三千本部、一千五百凤阳守备军,日夜兼程,往定远而来。
“县尊,鞑子来了”,典史李滨江向许毅汇报,“咱们是否先虚与委蛇,再换上鞑子的旗?”
许毅一叹:“我等仕清已是不忠,若举义后又降,岂不是失节了两次?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遂组织衙役、百姓守城。
定远只有两百守兵,加上衙役、百姓,也下不过千余,如何敌得过许尔吉的战兵?三个时辰后,定远城破了,许毅、李滨江皆殉国。
“少将军,是否让弟兄们快活快活?”
游击许彪向许尔吉请示,他是许家的家奴出身,习惯性地称其为少将军。
“嗯,大战在即,是得让弟兄们快活快活。不过时间有限,只能给尔等半天时间。去吧”。
“多谢少将军”,许彪乐颠颠地去了,很快定远城便成了人间地狱。
许尔吉笑眯眯地瞧着部下在城里烧杀抢掠,他不用动手,自有亲信将劫掠的赀财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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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公,大喜事啊!寿州知州和定远知县修书来降”,合肥府衙里,张煌言手持信札,兴高采烈地来见钱谦益。
钱谦益虽然没带过兵,却活了七十三岁了,人老成精又博学多识,对各地的地理十分了解,尤其擅长纸上谈兵。
当即侃侃而谈,“这凤阳虽是我朝中都,却无城防,取之不难。可虑者,定远也。今定远来投,凤阳唾手可得”。
“钱公,定远虽降,但恐有反复,当速派兵取之”。
“嗯,苍水所言甚是,当速整顿兵马去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