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除了担任德川幕府的职务外,全部都有自己的藩国和石高。其中保科正之、徳川光国属于亲藩,其他四人属于与徳川氏关系密切的谱代大名。他们与徳川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忠心耿耿。
以前的中国使臣来日本,总让日本按朝鲜例,以臣礼待之。这一点让日本人很反感,我日本从未向中华称过臣,凭什么让我们按朝鲜例?所以,很多事往往谈不拢。
不过,周鹤芝、周林皋父子都是日本通,对日本的国情很熟,刻意回避礼节,转而追求实际。这种隐其名、修其实的态度,搏得了日方的不少好感。
听周氏父子说明半意后,徳川家纲彬彬有礼地说道:“尊使请入馆舍休息,待幕府商议过后,自会给尊使答复”。
“主公,绝对不可以答应明国的要求!这些港口一大半都在那些外样大名的领地上。一旦放开贸易,会增加素怀野心之徒的实力”,酒井忠胜,松平信纲、阿部忠秋反对。
“主公,多开港口其实是件好事。扩大与明国、朝鲜的贸易,能增加幕府的财政收入。至于港口在那些外样大名的领地上嘛,此事甚易,换成在我们徳川氏领地上的港口便是”,保科正之、德川光国、井伊直孝部分同意增开港口。
幕府内部意见不统一,商议了几天也没有结果。
忽报,萨摩藩使者岛津纲久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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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久此来何事啊?”
德川家纲和气的问。和前三任幕府将军不同,他是一个心肠柔软的好人,对人很和气,继位才两年,便下令禁止殉死,并将父亲德川家光的武力政治改为文治政治。可惜好人多磨难,生了病,智力出现了问题。
岛津纲久拿出了萨摩武士特有的傲气,胸膛挺直,身子绷得若离弦之箭,直视德川家纲,“在下前来,是奉家父岛津萨摩守光久和其他十五位藩主之命,请求将军阁下增开日向、下关、平户、高知、石卷、宇和岛港,与明国、朝鲜贸易”。
岛津纲久自称“在下”,而不是“微臣”;称父亲为岛津萨摩守光久,而不是“松平萨摩守光久”。“松平”是德川氏的本姓,当年德川氏曾赐“松平”姓氏于岛津光久(类似于隆武帝赐姓郑成功为“朱成功”),称岛津光久为“松平萨摩守光久”。这是对德川幕府赤裸裸的挑衅。
幕府大老酒井忠胜大怒:“锁国令乃是国策,汝岛津氏纠集十五个大名,威胁将军,想谋逆吗?”
岛津纲久毫不畏惧:“忠胜大老此言差矣。我等各藩皆是天皇陛下的臣子,并非德川氏家臣,谈何谋逆?且此事已经明正上皇恩准,难道德川氏不是上皇的臣子吗?请将军恩准”。
日本惯例,退位的太上天皇享有和天皇同等的权力,所以后水尾上皇退位后才能压制女儿明正天皇。
一听有明正上皇御批,在场众人神色大变。
井伊直孝冷哼一声,“汝说有御批,在何处?呈上来与将军看”。
岛津纲久递上了奏折,上面只有一个“可”字,的确是明正上皇的御批和宝印。
老中松平信纲怒极,沉声道:“明正上皇违反了《禁中并公家诸法度》,实在过分!”
德川家纲有些慌乱地问井伊直孝:“直孝公,该如何处置堂姐?”
井伊直孝一听将军说“堂姐”而不是“上皇”,便知将军不忍施加严厉的手段对付自己的血亲。
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此事蹊跷,明正上皇一向与世无争,不关心政事。为何忽然会批复奏折?必是皇宫中有人捣鬼。可若坐视不理,会影响将军您的威信。可写信斥责她;再减半发放今年的贡米;严令京都所司代板仓重宗,派人封锁御所,未经幕府同意,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御所”。
“嗯,便依直孝公”,德川家纲听完松了口气,他实在不忍心对自己的亲堂姐下狠手。
井伊直孝忽然对着岛津纲久大喝道:“若将军不答应,尔等意欲如何?”
岛津纲久毫不示弱,昂然回答:“若将军不允,我等唯有玉碎!”
正剑拔弩张之际,保科正之小声对德川家纲道:“将军不妨先稳住使者,商议后再回复”。
“嗯”,德川家纲很信任这个亲叔叔,闻言和气地对岛津纲久说道:“纲久先去馆舍歇息,予考虑好后再给纲久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