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呯呯!”
一排又一排的阮军举铳,向着郑军密集处射击、蹲下;蹲下、射击??
这种战术在守城战中十分有效,给郑军造成了惨重伤亡。
“王长孙小心”,亲卫将郑根扑倒,自己却被射得千疮百孔。
“请王长孙速退”,其他亲卫求恳。
郑根见登城的郑军被射杀了大半,知道今日破城已不可能,长叹一声,在亲卫拼死掩护下,撤下城墙。
今日虽然没有攻下顺化,身经百战的郑梉心里却有数了,照这么个打法,一个月内,必能攻下顺化城。
他走下楼车,召集众将道:“做好准备,今夜阮军必来袭营”。
郑楷很奇怪,“兄长,您如何得知阮军会在今夜袭营?”
郑梉一笑,“今日我军攻得如此凶猛,已将阮军逼到绝境。牛羊急了也会踢人,何况树大根深的广南阮氏?今夜,彼等必来”。
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战场的直觉很准。
阮主阮福濒见今日郑军攻得极猛,差一点便攻下了顺化城。急召阮有镒、阮有进、阮福鸣诸将商议。
“如今顺化城危急,诸卿有何良策?”
“贤主,郑军今日气焰嚣张,必然小觑我军。臣建议夜袭敌营,必破之”,阮有镒献策。
阮福濒觉得阮有镒所言有理,令阮有镒、阮有进夜袭郑军。
二将于亥时初刻(晚九点)潜行至郑军营寨前,忽然杀入。不料郑军早有准备,虚设前寨,却在中寨暗设伏兵。
二将刚杀到郑军中寨,郑将郑楷、郑根、阮有登、仡濮忠四面杀出,阮军大乱。
阮有镒、阮有进狼狈逃回顺化,折兵万余。
??
顺化城内,一片愁云惨雾,阮福濒双眼通红,再也没有了刚开战时的意气风发。
环顾众将道:“不料阮氏百年基业,竟葬于我手”,拔剑欲自刎。
众将急劝阻。
“贤主,胜败乃兵家之常事,臣有一计,可反败为胜”,阮福鸣道。
“哦,计将安出?”
阮福濒的目光恢复了几分神彩,充满希冀地望着阮福鸣。
“贤主,明国不是说只要我们肯割让嘉莱、昆蒿二府,便发兵救援顺化嘛,不妨应之”。
“这~”
阮福濒有些犹豫,“予怎可将广南国的土地平白送人?百年之后,何以见列祖列宗?”
阮福鸣急了,“贤主谬矣!嘉莱、昆蒿二府乃是嘉莱族的领地,并非我广南国的国土,其地又多山,产出有限,且自我攻占二府以来,嘉莱人叛乱不断,我军疲于奔命,不如将这个包袱让与明军;明军若参战,郑氏必败,我军割让的嘉莱人土地,可从郑氏身上得到补偿,广平、广治、义安、河静诸府,何处不可取?郑氏之地富庶,远胜嘉莱,此谓以贫换富。贤主思之”。
阮福濒听完,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对呀,自己光想着割地的坏处,却没想到好处。那嘉莱、昆蒿二府,全是山,穷得很,嘉莱人还时不时地闹叛乱,自己从二府收的税,还不够贴补军费,让与明军也好。如果打败了郑氏,从郑氏手中夺取广平、广治诸府,所得远大于所失。
思维一换天地宽,阮福濒当即对阮福鸣道:“汝去找明国的胡巡抚谈判,告诉他,我广南国愿意割让嘉莱、昆蒿二府,但明军必须助我军攻下广平、广治二府”。
??
阮福鸣乘海船来到华英府,求见大明安南巡抚胡执恭。郑阮一开战,胡执恭便和杨武一起,由琼州移驻到安南南部的华英府,随时准备进军广南。
胡执恭乃是文士,十分注重礼仪,热情、友好、周到地招待了阮福鸣,态度之好,令阮福鸣受宠若惊。
“尊使此来何意呀?”胡执恭笑咪咪地问,慈祥得犹如一尊弥勒佛。
阮福鸣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答道:“贤主遣小使前来请天朝出兵援我广南,我广南愿将嘉莱、昆蒿二府献于天朝,但天朝须出兵助我军攻取郑氏的广平、广治二府”。
胡执恭一听,十分痛快地应允了,“可以,只要我军一交接嘉莱、昆蒿二府之地,便立即出兵救援广南,并助贵主夺取广平、广治”。
谈判很顺利,一盏茶的工夫,明阮双方便达成了协议。胡执恭立即令总兵冯安平领军七千,接收嘉莱、昆蒿二府。
送走阮福鸣后,安南伯杨武迷惑不解地问胡执恭:“抚台,圣上的中旨可是说得明白,要吾等抑强扶弱,除掉最强的郑氏,削弱次强的阮氏。您却助阮氏夺取郑氏之地,阮氏失了贫瘠的嘉莱、昆蒿,却得到了富庶的广平、广治,岂不是变得更强大?与圣上的旨意可不合啊!”
胡执恭哈哈大笑,“安南伯真是个厚道人!吾先取了嘉莱、昆蒿之地再说,至于什么时候出兵助阮嘛,那便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