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徳额真,汝说的都是真的?定远大将军战殁了?”
固山额真伊尔徳逃回潦水沿岸,七万大军只回来一万人。屯齐、扎喀纳诸将围着伊尔德追问,得知尼堪已死,六神无主。
三十七岁的爱新觉罗·屯齐,是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之孙,尼堪一死,他的身份最尊贵,自然成了全军的主帅。
“不好,我军新败,明军一定会乘胜追击,必须赶紧离开潦水,往北撤过修水”,屯齐亦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醒悟过来。
在屯齐的指挥下,扎喀纳、伊尔德、阿喇善、刘良佐、康时升各部,纷纷离开潦水,往修水河边撤去。
刚撤到修水河畔,烟尘滚滚,明军的追兵到了。朱亨嘉和李明忠合军后,追兵达到了九万之众。
“令刘良佐、康时升部阻击明军,其余各部迅速渡河”,屯齐见己方士气已丧,急忙下令。所谓其他各部,指的是残存的满蒙八旗。
大难临头,断尾求生。此时的清军就是一只壁虎,满蒙八旗是躯干,没法断,只能断绿营兵这条尾。
刘良佐、康时升苦着脸,带着两万多绿营兵在修水河畔列阵,满蒙八旗划着小船向河对岸划去。
“哒哒哒”,孙广威的八千骑兵,冲在最前面,后直跟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
其实此时已经用不着步兵了,尼堪已死,满蒙八旗又逃跑了,剩下的两万多绿营,早已没了斗志。
“快逃啊”,不知道谁喊了声,绿营兵成群结队,撒腿往修水河边跑去。刘良佐、康时升无法,被败兵裹挟着往河边跑。
“噗”,闪亮的长刀割下了一颗清兵的人头,“娘的,这些狗鞑子,真不经打”,孙广威下令道:“不要管那些散兵游勇,那是步兵的事,随本将往人多的地方突”。
刘良佐、康时升逃到修水南岸,叫了声苦,原来清军的船只不多,一次最多运两万多人,刚运走满蒙八旗,河边已无渡船。
康时升倒也爽快,二话不说,带着身边的五千人跪地请降。他的家眷都在江西广信府,此次清军败得这么惨,广信肯定守不住。与其这样,不如趁早投降。
“大帅,康参将降了,咱们不如也降了吧”,左右劝刘良佐。
刘良佐长叹一声:“吾一家老老少少百余口,皆在北京,降了,他们焉有命在?事已至此,本帅唯有自刎,尔等带着本帅的尸身降明,必能保全性命”。
说完,也不容左右再劝,拔剑自刎,血溅修水河。
??
修水之战,明军自身伤亡不过数百,杀死敌军五千,又收容了一万五千名清军降兵,兵力一下子充沛了起来,达到了十万多人。
古代战争就是这样,胜利的一方能够得到大量的降兵,然后以降兵打降兵,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兵一多便越发多。明将王国玺、龙海阳、吴宗秀率三万广西兵赶到;皮熊、武邦贤率两万贵州兵抵达;袁宗第、李元胤、蔺养成、李来亨率一万九千败兵从兴国州前来会合。总兵力达到了十七万。如果再加上周金汤、李常荣、周全斌部一万水师和守卫南昌的一万步兵,明军在南昌府的兵力达到了十九万人。
兵多将广,自然要趁胜扩大战果。究竟剑指何方,得议。
军议一开,众说纷纭。
以皮熊、武邦贤为代表的贵州将领,主张进军四川、甘陕。八百里秦川,可为王霸之业。其实他们有自己的私心,他们的家眷都在贵州,打下四川、甘陕,贵州就安全了。这种意见不是主流,朱亨嘉直接忽略。
另一种意见,支持的人数多些,以郑封、李明忠为代表,主张攻取南京,祭孝陵,以继正统。这种想法虽好,但是襄阳、黄州未下,如梗在喉,大军取南直隶,阿巴泰会不会出兵断自己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