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进军鼓吹响了。六千白杆兵列为十阵,每阵二十四旗、六百人,杀向清军。
冉天育率三阵居左,秦翼明率三阵居右,马万年率四阵居中。
“轰!轰!轰!”
清军的大炮开始射击,射了一会儿便停了。白杆兵的战阵宽又窄,和清军对战后贴在一起,炮手不敢再射,怕伤了自己人。
“呯呯呯”,“呯呯呯”,清军的铳手开始射击,三顺王的军队,火器极多。
只要中弹,白杆兵们便如麻袋般跌倒,却极少听到惨叫声,仿佛他们不怕疼。
终于短兵相接了,清军的长枪碰到了毕基卡人的白杆枪。白杆枪用白木(白腊树)所造,比清军的竹枪长,且更硬。对刺,清军吃亏,他们既够不着、又削不断对方的白杆枪。一个个被刺成了血窟窿。
“噗!”
年青的马万青,一枪刺死一名清兵。
清将盛登科悄悄逼近,正欲持枪偷袭。
“小心!”
秦佑明一声大吼,手中大刀掷出,一刀掷死盛登科。
马万青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已经杀得陷入了敌阵。感激地看了一眼秦佑明,“多谢表叔”。
秦佑明呵呵一笑,“傻小子,谢什么”。
“呯!”
秦佑明捂着胸口,栽倒。
“表叔!”
马万青悲吼,长枪连续刺入敌人的胸膛。
惨烈的战斗从早上打到傍晚,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鸣金收兵。
??
尚可喜这边打得艰难,巴布泰这边却很顺。
守卫京山县的容美土司田霈霖、水烬土司唐镇邦、施南土司覃懋粢总共只有九千兵马,且装备和训练都不如石柱、酉阳的土兵,京山又是座小城,很快就被攻克了。
施南土司覃懋粢对田霈霖说道:“田公速走,吾来断后”。
覃懋粢小时候曾借住在田家,田家对其有恩,欲报答。
“贤弟千万小心!”
没有时间犹豫,田霈霖、唐镇邦率军急走。
覃懋粢率几百土兵阻敌。
“鞑鞑鞑!”
一骑雪白的快马驰到,“噗”,骑枪刺透胸、背。
巴布泰第三子祜锡禄抖了抖骑枪,没抽出来,“嘿,杀了个将军”,祜锡禄扔掉骑枪,换刀继续追击。
田霈霖、唐镇邦刚撤到景陵县,清军的追兵就到了。
驻守景陵的刘京、李文斌二将,本是义军,属于守兵性质,装备和训练跟土兵差不多。没法子,大仗一打起来,到处都需要军队,只好把守兵当正兵用。
虽然装备和训练不足,刘京、李文斌却依然死守景陵。他们曾在江西的大山沟里和清军作战多年,对大明的忠诚无庸置疑。
没有大炮,就用火铳,缺少箭矢,用石头砸。
激战了一天,双方战斗力悬殊太大,景陵城被攻破了。
李文斌惨死在乱军中,田霈霖、唐镇邦、刘京撤往钟祥。
“叫将士们啃点干粮,休息一个时辰,继续追击”,巴布泰下达了军令。
“阿玛,儿郎们连续作战,十分辛苦。不如扎营,歇息一天再追”,噶布喇、祜锡禄劝道。
“这点苦都受不了,亏汝等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当年吾跟着汝祖父,南征北战,创建大金国,饿了啃口干粮,渴了喝口河水,连续作战是常有的事。一个时辰后,继续追击,谁若是贻误战机,放跑了明军。军法从事!”
被训了一顿,噶布喇和祜锡禄满脸羞愧,下决心要追出个样儿给阿玛看看。
田霈霖、唐镇邦、刘京三将逃到钟祥后,仅剩数千残兵。
“大帅,清军已经切断了汉水,南北夹击我军。请速速往西,撤至夷陵州一带渡江”,王允成向耿继茂建议。
“唉!清军追得这么急,如何撤退?”
“大帅领军西撤,末将率五千兵马,伪装成主力,死守钟祥”。
耿继茂大惊,“王副将可知,留下来必然九死一生啊!”
王允成惨笑,“末将因为和孔有德有旧,守湘阴时,一念之差降清,污了名节。今日就让末将以死血耻吧!”
耿继茂见王允成已萌死志,只好听之。军情紧急,他立即给驻守显陵卫城的马万年下令,往西撤。
二十天后,耿继茂率军从夷陵州撤到了长江南岸,钟祥城保卫战也结束了。
五千守军坚守了十天,死死地拖住了阿巴泰的大军,钟祥城最终沦陷。
“这就是那明军守将?”
阿巴泰盯着遍体鳞伤的王允成尸身,沉声问道。
“禀国公,正是此人”。
“倒是个勇士,给他备口棺材,好好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