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意见可提,他当场宣布组建一个铸币司,专司货币铸造、发行、管理之事。然后立刻遴选出了一批擅长算术的人才,组织培训班,开始紧急培训,同时筹备各级构架。
耆国官府效率极高,又是春耕后的农闲时间,于是全力支持铸币司的建设。
不到半个月,各地官市就设立了起来,集训班也毕业了,相关官员配备到位,物资也输送到各处,法律条例规矩账本都已完善。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工部铸造的铜币运抵。
“呼!好紧张!”
聂伤看着眼前的几筐暂行的铜币,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捞出一把,放在眼前细看。
这是一枚标准的中国式铜钱,内圆外方,中间一个孔。大约五分钱大小,有沿有字,边缘整齐,表面平整,字迹清晰,铸造的十分精致。
正面刻着两个字,‘耆’、‘元’,表示这是耆国铸造货币,单位是‘元’。反面也刻着两个字,文字‘直’、数字‘一’,表示这枚铜币的币值是‘一元’。
之所以选择方孔钱,还是因为方孔钱易携带,容易计算,用绳子一串就能收拢,大量的钱,一串多少,数串就行了。后世流行的圆面硬币,计算不便,还容易丢失。
用‘元’而不是中国古代的‘文’,这就是聂伤的个人喜好,他更习惯‘元’这个计数单位,‘文’听着没感觉。
至于元角分的细分,他认为没必要,搞的太复杂了,不容易被人接受。大数目用‘串’和‘贯’这种数量词标称就好。
“唔,不错,质量很好。铜多锡少,不易朽烂,呵呵,保存几千年没问题!”
他把一元铜钱在手里摩挲着,又掂量了几下,问铸币司司长:“这一元铜币价值多少,比面值又是多少?”
那司长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叫做‘勾股’,曾是学堂里的学霸,尤其精通算数,在户部工作表现也非常优异,是以被聂伤委以重任。
这勾股司长谨慎答道:“遵照侯主吩咐,我国之耆币以铜价为基准,一元重半分,值铜一分。也就是说,这枚一元耆元,可以换……不,可以购买一分精铜价值的财货,大概一斗粟米。”
“哈哈哈,听到了没有?”
聂伤转头看向身后众臣,笑道:“你们不是说,担心有人得了铜币去,熔了获利吗?哈哈,一换二,不怕亏尽家产的话,尽管取去融。”
勾股也微笑道:“岂止是一换二,还有一换十,一换百呢。呵呵,铜币贵的紧,谁熔得起?”
“对啊,还有更高币值呢。”
聂伤说着,从另外两个筐里分别抓起几枚铜钱摆放在案几上。
只见其中几枚铜钱比一元略大略厚,正面也是‘耆元’二字,背面却是‘直十’。另外几枚铜钱更大更厚,币值更夸张,‘直百’!
有了大面值的铜币,就不可能出现熔炼铜钱来获利的行为,就像后世之人不会把纸币当废纸卖一样。
“不过,下臣以为,只设元为最小单位的话,会有一些缺陷。”
勾股弯腰说道:“很多货物的价值低于一元,却不能将一元分割开,如此便无法以铜币进行交易,不如再铸面值更小的铜币。”
“暂时不用。
聂伤摆了摆手,解释道:“币值越小,铸造成本就越高,本身价值也更加接近币值,还容易损坏,太不划算了。”
“现在只是试行阶段,官市交易的都是大额货物,为了那点小钱,不值得花费精力,说不定还亏本呢。先看看情况,然后再说吧。”
勾股做恍然状,奉承道:“下臣太想当然了,还是侯主考虑的周全。”
“呵呵,一定要考虑成本,若不是纸易糟烂,我还想用纸造钱呢。”
聂伤笑了笑,数了数地上的箩筐,问道:“这次铸造的铜币,一共多少元?价值共几何?”
勾股答道:“第一批投入使用的耆元,暂铸五万元,百元一百枚,十元两千枚,剩下的都是一元。如果都用来购买粮食,大概能买五十万斤!”
“这么多!”
聂伤迅速估算了一下,问道:“第一批就这么多,国民家中哪有这么多余粮?呵呵,我看够一年用了。”
勾股解释道:“国中财富,不只有粮食,还有其他各种财货,细算下来,总价值非常之高,五万元发放出去,恐怕都不够一月之用。”
“而且……”
他欲言又止,扭头看见众臣都在查看新币,没有注意这边,便靠近聂伤,低声说道:“侯主太小看我耆国国民了。”
“普通平民家里或许没有余粮,但也有可以用来交易的财物,至少不缺奴隶。各家贵族粮仓里藏了多少粮,除非被抄家清缴,掘地三尺的搜查,否则外人永远都想象不到贵族家中有多少余粮。所以侯主完全没必要担心他们。”
“哦?”
聂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瞅了一眼对方,才想起来这位是平民出身,怪不得会把大家族的底细暴露出来。
“如此说来,各大家族并非他们叫嚷的那么穷。唔,那我就不客气了。”
聂伤心里有了底,对铸币司众官员大声下令:“分发新币!”
“遵命!”
众官员一起应声,依照事先拟定的数量,将新币分发到各处官市官员手中,同时记录在案。取款的押款员清点画押之后,便背起钱袋,兴奋的朝众人一拱手,快步走出门去。
每个乡都设有一个官市,全国共十四个乡,按人口和富裕程度分配,五万元新币分发下去,每个乡其实也就几千元而已,一个褡裢就装完了。
“……果然不多,还少了!”
一个官市才这么点钱,聂伤反而感觉有些寒碜了。
“新币已经分发,诸位,都随我到都城官市,看看国民反响如何?”
待官市押款员都走完,聂伤对众人高声一呼,当先而行,众臣也亢奋不已,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