貘先知恼火的叫了两声,一晃拐杖,巨型心脏也消失了。
“老小子说的对,我这里探寻不到什么,还是去见芦女吧。”
她刚要挥散梦境,猛地又把稳了拐杖,问道:“聂侯,我方才所问,你是如何得到此心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此心的来历很是奇异。”
聂伤隐瞒了百里渺所说的关于寻道人的事情,只说了百里渺带领淤蟹族人和龙姑子抗争之事。
“龙姑子?雾沼?”
貘先知沉思道:“原来是龙姑子造出来的东西。那家伙本来是一个蛊师的宠兽,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就化成了神灵。不过他的实力很差,可能是最弱的一位妖神了。”
“宠兽?”
貘先知的口径明显和鸹神不一样,聂伤心道:“鸹神知道的定然是实情,貘先知这里,可能是外界对龙姑子的普遍看法。”
“关于雾沼,我似乎也有点熟悉。”
貘先知苦思了一会,无奈的说道:“想不起来了,可能是我还未化妖前曾经到过那里吧。我这一辈子遍历四方,脚步踏过无数山川河泽,到过雾沼也不足为奇。”
“唉,我还是太老了,忘记了很多事情。”
她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你们凡人好,天生就有高智慧,记忆也超群。所有妖兽都羡慕你们不需要血脉和修炼,一生下来就有灵智。”
她的腰更驼了,晃了下拐杖,梦境破灭了。
聂伤回到石室,见大史正坐在一边生闷气,便道:“我要去见芦夫人了,大史你去不去?”
“不去了!”
大史怒道:“那貘妖让我在虚空中不停的转,转的我头晕脑胀,连肠子都吐了出来!混蛋婆娘,我怕见了她,会忍不住动手揍她!”
聂伤失笑道:“谁叫你非要和我一起去,又非要在她的地盘招惹她。”
他站起身来,拎起陶罐,笑着走出了石室。
来到竹林小院时,天色将将泛白,芦夫人正在门口等着他,把他迎进屋内。
“我已经对芦女说过梦里的事情了,聂侯,把东西拿出来吧。”
貘先知坐在屋角的阴影里说道。
聂伤看了眼对面的芦夫人,见她神色紧张,表情既期盼又抗拒,安慰道:“夫人,该来的总会来的,坦然接受就是了,勿需抵触。”
“嗯!”
他的形象一向坚毅,又是全体学生的师尊,芦夫人对他很信任,闻言抿紧了嘴,重重点了下头。
聂伤把陶罐放到案上,打开封盖,往前推了推,伸手示意芦夫人来看。
芦夫人闭着眼睛慢慢俯身过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睁大双眼,瞧见了里面的东西。
“啊!是什么怪物?”
她惊了一跳,急忙缩了回来。
“芦女,不要躲!”
貘先知很是不悦,喝道:“一颗变异的人心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仔细看着它,用心去感觉它!”
“好的,我、我、我看。”
芦夫人惭愧的低下了头,抬眼又见聂伤面带微笑,更是脸红的发烫,忙凑了过去再看。
这次她有了心理准备,不害怕心脏了,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扭头对貘先知道:“先知,对不住。我看不出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
“怎么可能!”
貘先知情绪失控了,一下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她静思片刻,又变回了淡然之态,对聂伤说道:“我忘了,此心的精魂还未释放,芦女感应不到也是正常。”
聂伤质疑道:“可是她那晚是如何感觉到的?”
貘先知道:“那晚你们剥去了它的存身之物,此心遭遇危险,所以才短暂爆发出一次灵魂波动,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那……现在该如何?”
聂伤看着拘谨的芦夫人,说道:“要不我把此物放在这里,你们继续研究。先知不要催的太紧,让夫人慢慢感悟,毕竟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不,侯主还是把此物拿走吧,我不想见到它。”
芦夫人感激的看着他,却坚决拒绝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对貘先知说道:“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神文,学习侯主传授的神农知识,以前的过往我没兴趣去探究。”
“先知,你对我情深义重,我虽然不了解你,但也也直觉你像我的母亲一般。你我能够相伴就好了,我们可以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何必非要再记起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聂伤这才发现,此女性子原来外柔内刚,表面柔弱如水,其实极有主见,不为外人左右。
“这样性格,一般要经历过挫折历练才能形成,不是养尊处优的傻白甜少妇能有的。”
他不禁愈发怀疑:“难道她真是个老怪物?”
“芦女,你……”
貘先知听了她的话,怅然若失,一下跌坐在地板上。
她眼中红光黯淡,语气悲戚道:“我奔波寻找你百余年,只为心中一个信念——一定要助你完成使命。没想到,呵呵,没想到你竟然在我之前放弃了。”
“罢了,我感觉很累,想睡觉了。”
她神态萎靡,颓然道:“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没有要事不要唤醒我。”
说着,身体迅速变形缩小,很快就变成了一只黑猪样的梦貘兽,套着宽大的黑袍,趴在地上哼哧打鼾。
“啪!”
拐杖也摔倒在地。
芦夫人一脸悲伤的走了过去,捡起拐杖,抽泣道:“你何必如此执著呢?睡下也好,先知,你的心太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